』,来寻庞统。
黑胖子最近很忙。
毕竟要按照斐潜的意思,要清理官吏当中的腐败分子,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毕竟在大汉,还没有达到后世封建王朝之中那种完全腐败透顶的程度,至少大多数的民众还是厌恶『铜臭』的,就连买了三公的老头子,回到家中都少不了被自家儿子嫌弃,所以敢于光明正大的收取贿赂的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吏都会采用一些比较隐蔽的方式,而要找出这些贿赂的途径,就要花费相当大的精力。
所以庞统这一段时间确实也没有顾得上市场这一边,等到了荀攸带来了粮食高涨的消息之后,才没有看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怒声说道:『真是好胆!』
但是旋即庞统也就将报告放了下来,眼珠转了转,看向了荀攸,说道:『此事……公达可有良策?』
『骠骑出关中,便生此事……』荀攸大有深意的看了庞统一眼,然后沉声说道,『定是有人欲行不轨……此事虽说只是涉及粮草,然牵连者众……若是不能妥善处置,必生乱也……』
『法不责众?』庞统冷笑道。
荀攸微微叹口气,点了点头,『况且,骠骑之律,并无禁售粮草盐铁之令,并且市场买卖之事,骠骑有言在先,万不得已,不可以令代商……』
『更何况……』荀攸说道,『如今荆州流民渐多,粮价得涨,原本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如此之高,便是有人借机渔利罢了……若是以此责众,恐伤经济是也……』
庞统点了点头,『公达所虑甚是。』
说到底,对于粮食的恐慌,以及其他生活物资的抢购囤积行为,实际上是代表了民众对于生活的恐惧,折射出来的是一种不安全感,也就是对于未来生活的不确定。
尤其是这几年大汉各地的相互交战,使得民众的这种不安全感被极大加深了,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便是宛如惊弓之鸟一般……
荀攸的意思便是如此,推高粮价的,并非全数都是那些囤积居奇之辈,处于惊恐当中的民众,其实也是粮价翻着翻往上涨的助燃剂,若是没有这些民众托底,这些囤积粮草的商人们也不敢轻易跟进。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不是简单的抓几个,亦或是抓十几个商人,亦或是大户所能解决的,因为即便是杀了这些商人,难道说下次就不会有人铤而走险么?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历朝历代之中为何囤积居奇者屡见不鲜?
荀攸其实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因为普通民众对于消息总是滞后且迟钝的,甚至要等到确实被利刃砍到身上的时候才会叫痛才会有感觉,而走在普通民众前面,先一步得到了信息,抢到了更多的资源的人仅仅是普通的商家么?
抓了在低下执行的这些普通商户,那么在商户上面的这些获利者怎么办?
更多的时候,这些普通的商户就像是刀枪,当刀枪沾染了人血之后,不去追查是谁握着刀枪,只是将染血的刀枪砸烂销毁了,便是可以算是了事了?
『如今长安之中,货物种类渐多……』荀攸缓缓的说道,『便是当年雒阳市坊之中,也未必能相媲美,然市则多矣,民则未必……』
简单来说,就像是超市当中有很多货物,但是居民家中么,却未必有货。
对于当下的长安三辅的大汉民众而言,也算提前生活在了一个相较幸福的时代,在长安的集市之上可以看到来自于各个地方的货物,种类繁多,数量也不小,但是对于每一个单独的家庭来说,一来是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二来也未必有足够的空间可提供存储,所以很多家庭依旧是习惯等需要的时候才进行采购。
再这样的模式下,庄园经济就占据了优势。
庄园主,也就是大地主,自然拥有更多的余钱和空闲的空间,和市场进行博弈。
在封建时代,因为生产力的关系,不管是在生产技艺上还是在商品流通上,都有一些局限性,因此一般来说物资都带有比较强的区域性,比如说长安三辅的果蔬,一般也就在长安三辅上市售卖,有比较强的季节性。
其余地方的产品,比如像是青徐的咸鱼,醋布什么的,则是运输而来,价格基本上来说都是处于一个比较恒定的范围。
『故而,若是清剿商户不难,难在只能治标,无法治本。』荀攸沉声说道,『再者,如今骠骑士农工商并举……若粮草大利,有囤之者,便以杀之……若是坐席价高,又有囤席者,亦杀之乎?』
『嗯……』庞统捏着胖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荀攸,说道,『公达似乎已有定策?』
荀攸拱拱手说道:『令君莫要隐瞒于某……怕是骠骑早有定策罢……』
庞统一愣,旋即笑道:『……不知某何处露了破绽?』
『未见令君之前,某还未有定论……然令君见得此事,虽怒而不乱……』荀攸看了一眼庞统,『更何况粮草盐铁,本为军国之要,岂有假于人手,任其揉捏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