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为钱老实伤悲,也没等他想明白,远处的鲜卑人似乎知道他们自己是被发现了,顿时就像是掀开了遮掩腐朽木板的虫窝一般,轰然炸开,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光点在远处升起,然后朝着张郃这里汹涌而来!
『是鲜……鲜卑人!鲜卑人来啦!』
随着哨兵的凄厉嘶喊示警,越来越大的马蹄声卷地而来,逐渐地绵密紧凑得分不出点,从四面八方向左军包抄过来,似乎是这些突袭而来的骑兵早就在四面八方布下了一张大网,现在正要将张郃等人全数兜起!
正在结阵的兵卒和民伕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张大嘴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的情形,听到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兵卒多少还好一些,勉强维持着,粮车车阵后面的民伕早就被这样的阵势吓呆了,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是哄然一声,就乱了,有的往上跑,有的则是要往下跑,有人瞪大了眼在喃喃自语,有人神色张皇不知所措,还有人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想找个地方躲,也有不少人直接两股战栗面色如土瘫软在了地上。
『镇静!』张郃大喝道,『临战自乱,畏敌而逃,皆斩!』
这真不是说着玩的,随着张郃的命令下达,一些乱爬乱跑的民伕被当场砍杀,血腥味蔓延出来之后,这些民伕反倒是好了许多,不再乱叫乱喊……
『不过千骑之数!』虽然是黄昏,夜色渐临,但是张郃依旧判断出来了大概的对方骑兵数量,『众将士!我等据阵而守,待敌疲弱之时,便是破敌之机!届时定有封赏!若是乱阵,必死无疑!来人,击鼓!准备迎战!』
轰隆隆的战鼓之声响起,虽然只是随军的小鼓,并不是正儿八经的那种大军队才有的一人多高的中军大鼓,但是随着鼓声荡漾而开,基层士官的号令一个个的发出,兵卒一声声的重复,阵型也渐渐稳固下来,没有之前的那么慌乱。
『都想着平时训练的动作!』
『别慌!握好兵刃!谁他娘掉了,老子让他洗一年的夜香!』
『都有了!耳朵都竖起来,都听号令!』
战鼓声中,杂乱的底层士官的大吼间杂其中,就像是鼓声当中的节点伴奏一般,使得战鼓不再单调,而有了人气。这个鼓声,曾经伴随着黄帝炎帝在中原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也伴随着大汉旗帜在草原之上奏响,似乎只要听到这种鼓声,华夏人心中便有些基因一同震动起来,然后被唤醒。
张郃带着一些骑兵,站在山坡的顶端。
山坡不是纯粹的小土坡,虽然不算是非常大,但是连着另外的沟壑,大概半月形的上坡之后便是一块不是很规整的土塬。防御战,不代表只能被动挨打。在有必要的时候,张郃就会带着这些骑兵从山坡上往下冲!
只不过冲出去固然雷霆万钧,但是要回来么……
所以,只有一击的机会,便是确定胜负,不是将对手击溃,就是自己只能突围。
冲锋而来的丁零头人也有些困扰,他最近都在渔阳左近绞杀一些汉军斥候,有时候能得手,有时候就追不上了,但是多少都能获得一点兵刃和战甲,却让长年物资匮乏的丁零族人很是兴奋,尝到了甜头便是欲罢不能,搜寻的范围也渐渐的扩大,结果现在追踪一只汉人斥候的时候,却撞见了张郃……
之前的汉人兵卒,大都是一见面就丢了东西就跑,为什么这一次,居然不跑了?
就像是天色昏暗之下,张郃分不清楚丁零人和鲜卑人究竟有什么区别一样,丁零头人也分不清楚曹操的兵卒和斐潜的兵卒有什么不同。
幽州当下,其实非常的混乱,虽然说各方之间都有一些往来沟通,但并不像是游戏一样,在外交的时候,军事就全数原地暂停不动了,而且这个年代很多信息都是滞后且封闭的,即便是后世的光头强说和谈,但是手下却在打,说是要打,结果手下却和谈一样。于是乎,丁零族人原以为还会像之前一样遇到的是个软柿子,结果捏到了张郃这个硬石头。
丁零族人连夜三次冲击车阵,但是并没有获得多么大的战果,还折损了一些人马,结果时间就渐渐过去,到了天明之时,丁零头人见不能取得胜利,最终便不得不怏怏而退。
当然张郃这边的损失也不小,粮草大部分都被焚毁,兵卒也损伤了近三分之一,民伕更是折损良多,在确定丁零族人等人退走之后,张郃便联系到了渔阳,然后在曹纯派人接应之下,带着残兵进入了渔阳。
原本鲜卑人在幽州北部活动,曹纯是默许的。毕竟曹纯想要让鲜卑人和斐潜手下先干一仗,多少消耗一些骠骑人马再说,但是现在作为被袭击的一方,曹纯自然是大怒,派了人去质问鲜卑王步度根,而步度根当然是说没有这事,根本不知道,完全不清楚,回头又将丁零族人臭骂了一顿,还罚了丁零百匹战马了事。
丁零头人表面上唯唯诺诺,倒是转过脸又是大骂步度根没担当,先前什么都说得好,真要出了问题又什么都不管。
最终曹纯和步度根双方商议,以渔阳北面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