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科技树的点亮,都不是只靠嘴炮就能完成的。
斐潜脑海之中有非常多的东西,但是受限于天、地、人,很多东西根本就造不出来,用不了,甚至连替代品都没有。
比如船。
比车船要先进很多的自然有,可是能造得出来吗?
就连简单的组合都出现了问题,更不用说还要用一些汉代根本获得不到的材料,一些暂时还做不出来的机械组合了……
汉代船舶的发展,其实已经算是进入了一个高峰期,但是很遗憾的是也和大多数的『玩具』一样,并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系统传承,导致一些造船的技术从西汉并没有传递到东汉来,也没有保留下一些技术性的文献,只是一些文学性的,描述性的语言居多。
汉代已经有楼船出现,并且有大量辅助船只,比如艨艟之类的协助作战,甚至还有专门的将军校尉职位,『楼船将军』,『楼船校尉』等等,也就证明了其实在汉代,尤其是在西汉时期,对于轮船的重视以及运用,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到了东汉之后,因为刘秀以及刘秀之后的东汉皇帝,大部分都采用收缩政策,导致原先秦朝在南越修建的灵渠都放弃了,更不用说对于一些水域的控制和船工的培养,以至于斐潜当下在长安之中,竟然找不到什么专职的船工。
所幸的是,马钧这个家伙的到来,改变了一些斐潜对于船只研究比较尴尬的局面。
毕竟黄家之中,对于船只的研究并不是很擅长,有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搭配上了斐潜这个更加半桶水的家伙,组合起来的时候难免晃荡得厉害。
对于造船,并非是说找几根木头,然后锯一锯,刨一刨,钉一钉就可以用了。斐潜原本以为造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又不像是后世那种机械铁甲船,就改进一下现有的木质船舶,应该是一件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工作,但是现实则是给斐潜好好的上了一课。
首先的麻烦,不是解构问题,而是木材。
谁能想象,造一只大约一百料的木船,竟然所用的大小木头要三百到四百多块,或者说片,尺寸大小各异,然后经过造船工匠的修整,一点点的添加组合,最终才能成为一艘船。
所谓的船料,并不是承载单位,而是造船所用木料的数量。
古代船只都是用木材来建造到,一艘船需要许多根木料。如造一艘需要用二十根木料才能建成的船,古人就会先计算用料数量。二十料船,意思就是要用二十根木料才能造成这艘船。后来随着称呼的习惯性慢慢演化,船匠用来衡量船只大小,便以木料使用数量多少来计算。
秦汉时期,料,指的是一根普通的用船木料。这样的木料,一般长度大概在五六米之间,直径约二三十公分之间。由于这样的一根木料在水中的浮力,基本可以承载二至三个成年人的重量,也就在三百多斤左右。因此随着习俗惯性的延续演化,便渐渐的把船木料在水中浮力的承载量,用来计算船只大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技术用词传承上的问题,到了宋代的时候,一料又变成了体积单位,一料等于十立方尺(宋尺)……
因此,华夏这些科技传承的尴尬就出现了,懂得做的人呢,不懂的说,懂得说的人呢,未必懂得写,懂得写的人又不懂如何做,因此在历史记载之中就出现了大量的容易混淆的量词和描述,最终云里雾里混沌不堪。
如果说只是造一两个小模型,那么骠骑将军府后院的池子也就代替上够用了,但是如果说要做一比一的实体性研究,那么将军府的空间就太小了。因此斐潜就将昆明湖的一角围了起来,专门用来给马钧来做轮船研究。
一到了昆明湖这里的造船工房,便是被各种木头包围了。
『船桅当用直杉木,船梁船枋用楠樟,浅板用杂,舵需用榆,关棒亦用榆,船橹用桧,桨当用高山之栎……』马钧一边领着斐潜和黄月英前行,一边对着两边堆积的木材讲解道,『闻珠崖有奇木,材质细腻,光滑紧密,重且耐渍,干之不裂,浸则不腐,奈何不得也……』
『哦……嗯……』
斐潜只能发出一些有听没有懂的声音来附和着,装出一副内行的模样来。毕竟马钧所指的木材,斐潜大多数都辨认不出来,只是知道,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后世一些模拟经营类的游戏已经是够良心了,否则真的要按照实际情况来处理,要造一艘轮船,就要十几种不同的木材,然后卡在某一种木材上眼睁睁的就是造不出来,那么玩三国的玩家怕是不当场疯掉才怪……
再往前走,便是已经做出一个实体来的车船。
历史上的车船,大概最早出现在东晋末年。《资治通鉴》之中所记载:『王镇恶率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镇恶溯渭而上,乘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见舰进而无行船者,皆惊以为神……』
虽然这个描述当中并没有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