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之中,最为恐怖的动物是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人。
不管是飞禽走兽,吃东西多少还会吐出来一些什么,或者是有些东西不吃,而人真正张开了嘴,就是连骨头带皮,全数吞没。
而且人在吃其他食物的时候,往往还讲究烹饪的方式,食用的礼仪,但是到了吃人的时候,往往就抛弃了所有的礼仪规范,只剩下血淋淋的一面。
这种血淋淋,跟学术无关,跟礼仪也没有什么关系,唯一可能关联的,便是利益。
正因为如此,斐潜不怎么担心吕布,虽然这个时间点,吕布正在招募兵卒,正在想方设法的和太原士族两个大头,王氏和温氏套近乎,但是斐潜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因为吕布能给的,他斐潜一样也能给,而斐潜他能给太原上党这些士族的,吕布却未必能够给得出来。
毕竟吕布手头上可以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允诺食禄千万石,不如一饼在手中。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水车。
太原上党区域,虽然群山之中有难得的一块平地,提供了适宜的气候和土壤来耕作,但是在平地周边,更多的是山地……
而有了水车,就可以在相对适宜的山地上开垦出更多的耕田来!
对于这个时代的工匠,斐潜真心的感觉佩服,就单单说木匠,没有后世那么的游标卡尺啊,红外测距啊等等仪器,甚至只用一把斧头,都可以削砍凿劈,甚至砍出的木板,也能够平顺挺直,相当的厉害。
而水车,在这些工匠的手底下,就越发的相似一个工艺品,有些目光甚至还在水车的支柱上雕刻了一些象征着丰收的吉祥图案,比如五谷和灯笼……
或许,这也是汉人工匠对于这一类能改善民生的器具倾注情感的一种表现吧?
虽然由木头组成的结构略微显得有些粗笨,咬合的齿轮纵然经过铁条加固,但是在潮湿的环境当中,依旧容易生锈腐坏,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换和整修也并不困难,而且纯粹用来灌溉的水车,只是在农作物大量需要水源提供生长所需的时候才显得重要,其余时间也都是闲置,所以一年更换一次配件也不觉得有多么麻烦。
还有从平阳黄氏工房内出产的不怎么达标的劣等混凝土,没办法用在墙寨上,便废物利用拿来铺路,这种在下雨天依旧能够大体上保持完整状态,不至于一脚下去宛如泥潭一样的材料几乎就是各种土路的福音。
如今,北面有从平阳到永安,再到太原的道路,南面有从河东到上党的两条主要商道,几乎是铺设完毕,也促进了商品货物运转的速度。
这些事情,都是在斐潜入主并州,掌握了太原上党之后一天一天的变幻而成,这些变化,或许对于农夫而言只是觉得路好走了,田好种了,但是对于有一些眼光的士族子弟来说,这些变化足够引起重视。
更不用说引起了重大饮食结构变化的水磨机器了。
贾衢指着一旁的水墨说道:“昔日取水磨面之时,太原上党各家齐至,见入口之处颤颤,出口之处绵绵,皆目瞪口呆,神魂不附。从此之后,水磨日夜不停,制面无量。今壶关之内,已无人欲食麦饭,皆食蒸饼也。”
原先人力或是畜力磨面,产量和消耗总是困扰饮食进化的大问题,但是水磨可以不知疲倦,不用休息,只要结构不损坏,就可以无穷无尽的研磨下去,大大解放了人力,也提供了大量生产的可能,所以原本属于高端食材的面食,也渐渐的走进了普通百姓的家中。
“主公,如今有水车之利,上党新开耕田累计三万余亩……”贾衢略有骄傲的指着延伸到了山坡上的耕田说道,“虽说初耕,产量不足,但依旧可产一石有余……”
斐潜看着远处正在山坡上忙碌的准备着春耕的农夫,点了点头,对于贾衢的工作表示肯定。
人类和大自然,永远都是一个进退的问题。
林地被砍伐成为了耕地,原本林中的鸟雀飞走了,在林中晃荡的野猪也不见了,藏在草丛灌木里的虎豹也逃跑了,至于聪慧的狼群,它们走的更远。
什么?
要保持水土?
要退耕还林?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等政权稳定下来,有充沛粮食产量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现在正是急需粮草储备的阶段,这也不能做那也要注意,还怎么扩大生产,增强实力?
若是让爱护环境,保护动物的各种圣母人士亲身到经历饥饿,眼睛都发绿的流民当中去宣讲保护自然,不能吃猫狗,要爱护动植物,恐怕不用多久就会被饿疯了的流民给撕扯成为碎片吧?
人类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在自然界立足,才能有这个心思去照顾其他动植物。
斐潜也是一样,先要确保自己在西北一带的政权不能倒,才有办法去照顾其他人,或是其他的事务。
今年上党太原两地的春耕有些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