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泗水河的河畔,一队人马,正演着河岸往下相的方向赶去,走在队列中间的,就是刘备,他领四千人马,就是为了去解下相之围。下相原本有近两千的兵卒,后来张飞过去,又带了两千,整体算起来也有近四千了,如果再发动一些城中的民夫,大体上凑出一个六千人应该是可以的,而就算是纪灵的人马多,想要“十而围之,五而攻之”,也应该是有些难度的,张飞怎么会这么快就支持不下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备光想着张飞的兵力如何,却没有考虑到张飞的暴脾气。张飞到了下相,自然是要调用民夫,增派钱粮,于是乎下相的士族豪右不干了。对于这些人来说,承认刘备唯一的好处就是刘备要的田赋低,结果一转眼,刘备的三弟要钱要粮要人比之前还要狠,这哪里能受得了?何况是刘备要对抗袁术,又不是这些下相的士族豪右要对抗袁术,反正给哪一家不都是要上缴粮饷,不过是多一些少一些就是了,根本不值得拼命去抵抗么……另外一点,华夏人的基础技能不是有讨价还价这一项么,下相的士族豪右自然以为张飞是漫天要价,那么自然是落地还钱了,然后中间商赚差价,呃,错了,商讨一个中间价,但是没有想到,张飞这个暴脾气,三句话没说完就直接上手了!顿时下相就一片鸡飞狗跳!最终张飞拿到了他想要的钱粮,但是也埋下了祸根。纪灵围城不久之后,觉得受了张飞的奇耻大辱的下相城中士族,便偷偷和纪灵私通款曲,准备里应外合,若不是张飞当夜巡城正巧撞见,带人舍命堵住了城门,说不得下相县城早就已经是换手了。经过这样的一个变化,导致张飞在下相顿时就陷入了困境,一方面虽然堵住了纪灵的突袭,但是也是损失惨重,同时张飞也怀疑其他的下相人有没有第二个叛徒,而这样的怀疑,张飞又不懂得掩饰,结果让下相的人越发不安……别人都怀疑自己了,谁还那么傻,还一门心思替别人卖命?于是便陷入恶循环,越是怀疑便越是离心,越是离心便越是怀疑,结果到了最后,张飞便独木难支,不得不向刘备求援。刘备真没想到张飞如此不堪,原想着至少能顶上一个月左右,这样寒冬就来了,位于野外的纪灵部队就算是不退也是不行,到时候再考虑是追击还是收复失地,都是可以的,而现在刘备只能是调整作战策略……大军会战,在很多时候都是谁也避不开谁的,毕竟交通要道就那么几条,双方斥候在大军之前游弋,很多事情根本藏不住。就像是现在,纪灵虽然先一步知道了刘备的到来,但刘备的斥候也很快探知了纪灵大营的所在,刘备便准备在距离纪灵大营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地,然后进可攻退可守,就像是当年他带领兵卒到徐州来援救陶谦一样。不过这一次,纪灵显然不愿意让刘备这么舒服的扎下营地,似乎早就了有准备,领了一只兵马等刘备刚刚到十里左右的时候,便列出阵势,杀了过来。刘备无奈,长途跋涉之下,若是交战,难免不利,便只能是先避锋芒,再往后退了十里下寨……………………………………秋冬季节的泗水河,水位下降了许多,水流也是减缓了不少。往对岸的远方望去,就能看见刘备的新扎下的营盘,黑黝黝的蹲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纪灵特意在十里的地方驱赶刘备,便是为了让刘备在这个位置扎营。这里泗水转向,水流变缓,可以直接泅渡。天色早已入夜,头顶繁星闪烁,月亮也到了望时,悬在天上又大又圆。天地间一片静谧,在这样的夜色里,一幅良辰美景的模样,谁能想到接下来就是一场血腥的争斗厮杀?刘备营寨刁斗火把灯火,在夜里噼剥而燃,更是增加了几分的安详,兵卒大多数都在熟睡当中,哨塔刁斗之上上警戒的刘备兵卒步卒双手拢在一起,歪歪戴着一顶皮帽,只是荷戈向南而立,偶尔走动几步,活动着被夜风吹得僵硬的身躯。纪灵的副将张勋,带着兵马从泗水对岸的藏身之处,披甲持兵,牵着马匹,以便步轻轻向前。马嘴都已经衔枚,刀出鞘,枪在手,弓箭在马背侧面伸手可及之处,二十骑成一个三角队形,合计十个阵列。张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其贴身护卫则是紧紧的跟在张勋的左右两方,贴身严密遮护。刘备营盘的注意力都在南面方向,又隔着一条泗水,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背后越过泗水前来偷袭,因此几乎就没有派遣游弋的夜间巡骑护卫这个方向。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似乎大了一些,但是依旧没能够引起刘备兵卒的警觉。第一声呐喊,终于在夜空中响起,撕开了周围的寂静,仿佛在每个人的心里炸开!而张勋带着人马,已经突进到了距离刘备营地四五百步的地方!张勋手下骑兵都下意识的狠狠将马刺踩下,直刺入马腹当中,战马口中衔枚无法嘶喊,只能撒开四蹄,疯狂的朝前猛冲!喊声一声连着一声,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声响一起发出,营地中的哨塔刁斗上头,兵卒疯狂的敲起示警的铜锣,更多的火把燃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火光当中,可以看见刘备营寨当中的许多兵卒,惊慌的冲出了帐篷,没头没脑的乱撞!和衣而卧的刘备基层士官纷纷站了出来,但是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进行抵御,而是赶紧调集自家的手下,弹压营啸!随军而来的民夫已经是破胆,乱奔乱叫,若是不进行镇压,这样的慌乱很快就会绵延全军,导致不可救药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