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字退治?陈留乘城人?”斐潜拿着名刺,琢磨了一下,实在是没有印象,但还是让人将人请了进来。
不管怎么说,从陈留到这里也是千里迢迢,多少也不容易,更何况蔡邕也是陈留人,搞不好是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斐潜下了大堂,站在院门之处,只见到一个文士,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青玄色的长袍,头带方巾,衣服上很是有些尘土的痕迹,显然是长途跋涉但是未能更换衣服就来了,有些瘦弱,蓄着长须,目光炯炯。
“拜见中郎。”李进上前拱手作揖,说道,声调不急不缓,略带着一种韵味,“不才久仰中郎大名,远道而来,求见心切,未备衣容,实乃罪过。”
斐潜笑着,伸手虚引道:“斐某微薄之名,何足挂齿……足下高人风范,何必介怀些许尘埃,还请入内就坐……”
李进哈哈一笑,再次拱手谢道:“得名动天下,马踏阴山斐中郎相邀,何幸有之!中郎先请……”
两人又是一番礼节上的谦让,才进了大堂。
斐潜先让侍从去端上了茶汤,又随意闲扯了几句路途见闻什么的之后,才说道:“退治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称见教……”李进拱了拱手说道,“不知斐中郎对于‘名望’二字有何见解?”
“名望?”斐潜重复了一下。
李进点点头,说道:“正是。如今中郎克复阴山,亦是名望正盛之时……”
“名也,正也,黄帝以正名百物;望也,远图也,跂予望之正如其是。”斐潜不明白李进究竟是什么意思,便给出了一个比较正统一些的回答。
李进笑笑,点点头,然后说道:“中郎所言极是。名望,世人所欲也,然也分为三等……”
“愿闻其详。”斐潜明白戏肉来了,便端坐而问道。
李进倒也没有什么拿捏推脱什么的,便直接说道:“夫下等名望者,虽声名在外,然多有恶行,乡野之间,路人侧目,惧其名,恐其声,豪行乡郡,强横一方;中等名望者,以名取利,以望获势,求名望则如同求权势,纵然隐于山林,亦期一日可登朝堂;上等名望者,当如上古贤人,修德养行,名望自生,谦谦仁义,堂堂君子。”
斐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谨受教。”
李进说的是名望,不过也不是完全的在说名望,只是要怎样去理解,这就靠个人的本事了。
李进微微笑了笑,然后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斐潜,说道:“敢问中郎,欲求何等名望?”
斐潜目光一动,并没有直接回答李进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名望不可强求,君子当贤德,分义而行下,则当无忧矣。”
李进听了,却大笑起来,说道:“中郎,若真如此言,祸事近之矣!”
“何出此言?”斐潜看着李进问道。
李进站起身,拱拱手说道:“原以为中郎智勇双全,当立不世之功……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就当某未曾来过……告辞,告辞!”
这人,一句话说不痛快就走,有这样的么?
不过这也是汉代的士族文人的一个特色,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很多时候割席断交这种情节,不仅仅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也绵延到了汉代士族之间,在表现憎恶的情绪上也比较的明显,而且越是名士则越是有这样的情结。
但是这个李进,也不是所谓的名士啊,至少斐潜自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的角色……
那么,是这样任其走了,还是再挽留一下?
斐潜眨了眨眼,还是觉得需要多少挽留一下,毕竟一个方面现在自己还是草创期间,另外一个方面李进这个名字虽然不是很响亮,但毕竟是陈留人士,搞不好和陈留的那一帮子人相互之间有什么联系……
反正若是这个李进只是哗众取宠,夸大言辞之辈,大不了哄上一段时间,便打发了就是。
不过李进倒是不依不饶,见斐潜挽留,还继续追问斐潜道:“如今中郎可言欲求何等名望否?”
“这个……上古贤人不可追,为恶乡邻不可取,某当折中取之……”斐潜无奈,便回答道。
却不料李进还是笑笑,继续抬脚向外走。
“……丈夫自当擎吴钩,千里江山觅封侯!”
李进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盯着斐潜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说道:“未想到中郎谨慎如斯……也罢……”..
李进正了正衣冠,然后郑重的向斐潜拜了一拜,说道:“在下多有失礼……另有一事,望中郎海涵……某非陈留人士……某乃颍川荀谌也……见过中郎!”
等等,不是李进,而是荀谌?
这特喵的是什么情况?
荀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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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远在兖州的东郡之内,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