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沮氏依旧还很庞大。 和田丰那种寒门精英不同,沮氏在广平是大族,占地辽阔,控制的人口也很多。 当年袁绍到冀州的时候,沮授手下私兵就已经不少了,以至于沮授是袁绍手下谋士当中被授予将军头衔,拥有军权并且令其『监护诸将』,地位超然。 但是福祸相依,沮氏显然也因此被嫉恨…… 在沮授死后,沮鹄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沮鹄没有他爹那么强大的智慧和战略洞察力,并不算是多么出挑,甚至算是平庸的人,可是当下广平需要一个领头之人,所以就将他推举在上。 『陈氏也是诗书传家,其祖父寔,父纪,叔父谌,皆负盛名。其早年归丞相,奈何丞相之下有颍川荀氏……』在沮鹄下首一人捋着胡须说道,『如今其子出访,邀家主共击贼寇……此并非为贼而来,而是为求联盟是也。』 在右首一人冷笑了一声,『哼,陈长文倒是好计算!若我等与其盟约,便可壮其声势,贼寇倒是小事,届时便可与颍川荀氏分庭抗争,切割南北,步入高堂!』 『此事不在于陈长文,而在曹丞相……你们以为,此战胜负如何?』沮鹄问道。 下首一人说道:『多是不妙。』 旁边有人接口道:『出兵之前,曹丞相声势浩大……现如今,呵哈,啊哈,嘿嘿嘿……』 『颍川有消息说,』有人说道,『程仲德去了青州……想必是要防备地方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得十分热闹。 在绝大多数时候,不是这些人对于曹操的一些举措没有反应,而是碍于曹操之前的势头不敢妄动,现在见曹操开始走下坡路了,当年对付韩馥和袁绍的感觉便是又重新回归到了冀州佬的面前。 『陈长文之事……』 说了半天之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要不要和陈群合作? 沮鹄深思了片刻,低声说道,『春秋有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姜氏三人皆失其望,唯有颍考叔得其名……故而,姜氏不可取,庄公不可效,共叔段么,更不可为之……如今沮氏已失其柱,唯有清名方可全……』 众人听了,有人同意,也有人不是完全同意,但是对于沮鹄的摄取『名望』的想法,倒也是支持的,于是基本上的策略也就确定下来。也就是,挑拨三方争斗,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再跳出来缓和关系,做一个『谦逊祥和,忠孝两全』的君子。 沮鹄说道:『此事莫要漏出风声,乱了人心。』 众人纷纷应是。 话到一半,有人匆匆赶到院外,呈上了一个信物,说是有『旧识』来访。 沮鹄不明就里,但是既然见到信物,也就有请。 片刻之后,就有两个庄丁,扶着一个披着斗篷,遮盖着头脸的男子进来。 这男子一进了厅堂,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显然是身上带着不轻的伤。走到了堂中,掀开了头上的遮帽,沮鹄便是一愣,旋即一惊。 来者竟然是崔厚! 『崔兄?!』沮鹄缓缓站起身来,神情紧张,『你……怎么这般模样?』 崔厚脸色苍白,颓然叹道,『骠骑诡计多端……我崔氏,遭大难了……』 『快快落座。』沮鹄招呼着,『来人啊,快上些热饮来!』 在大汉这个年代,走私商并不是谁想要当就能当的。如果是普通百姓觉得想要发横财,亦或是想要搏命换个前程什么的,都没有机会,半道上就会被各种灰白黑的势力扔到了山涧深渊之中化为白骨了。 崔厚喝了几口热饮,缓过一口气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的血色,才有气力将在从太原晋阳到滏口陉,从夏侯惇到阎柔黄成等事一一说来。 崔钧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就算是想要跑都跑不了,而崔厚相对来说就没有盯得那么紧,于是在半道上崔厚找了个机会,装成是跌落山崖,实际上是躲到了之前走私的密洞之中,这才算是逃离了险境,进了冀州来找旧日的交易伙伴。 『这个……』沮鹄沉吟着。 他没想到崔厚会来,一下子就将他原本的计划全数给打乱了。 沮氏和崔厚之间确实有商业往来,贸易友情,但是并不代表说就要为崔厚抛头颅洒热血…… 见沮鹄的目光闪烁,崔厚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得叹息一声,将底牌抖了出来,说道:『还有个坏消息,恐怕你还不知道……夏侯元让,已经被生擒了……』 『什么?!』 一众皆惊。 有人甚至控制不住,打翻了身前的桌案。 桌案之上摆放的各种杯具碗具,顿时就成为了彻底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