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主要的文化中心,经济中心和粮食产地中心都在这两个州郡,可以说这两个州郡在大汉国内,力压群雄,将第三名和其他州郡远远的甩开,所以心中高傲是在所难免的。 但山东冀州豫州之地,斐潜觉得,在不同的阶层之间又有不同的『高傲』形式。 首先是最为底层的普通百姓,自耕农或是佃农。 这些人群数量是庞大的,生态位又是最低等的,而且『排外』也是赤裸裸的,并且会直接以行为或是言语表达出来。 这和张绣上报的那些河东老佃户很相似。他们厌恶外地的流民,原因是因为这些流民会以更为低廉的劳动力价格来『抢夺』了他们原本被剥削的『机会』。 作为东汉开国皇帝发家致富,做大做强的起源地,作为东汉朝堂的奠基人,豫州和冀州的普通百姓享受了相当长时间的优厚待遇,也获得了不小的大汉福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逐渐的被士族乡绅所占有,这些冀州和豫州的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是在不断下降的。 很可惜的是,这些冀州豫州的本土百姓,会被地方的士族乡绅的一些假象所迷惑,而将不满和怨恨用在了其他州郡因为战乱,因为灾害而来的流民身上。 冀州豫州的普通百姓在对于这些流民有短暂的同情之后,就必然产生了厌恶。这些后来者,明显会比冀州豫州的本土百姓更『内卷』,以更为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夺取了他们原本的生存空间,自然内心是有不满的,在言语和行为上产生出来的『排外』现象也就是一种不可避免的结果。 但是底层的这些百姓是怀着一种对于乡土的热诚和恪守,是一种朴素的情感,只需要稍微给与一些认可,将流民和这些原土百姓的矛盾稍微调和一下,就可以很简单的化解这一种『排外』的现象。甚至连官府都不必出面,只是让这些流民学习一下豫州或是冀州的当地方言,就会很简单的让这些流民融入其中…… 比较麻烦的,则是乡村的一些蠹吏。 这些蠹吏,大体上可以看成是在某种机缘之下跃迁了阶层的平头百姓。这些底层的乡村蠹吏来源于普通的民众,可是这些蠹吏又急切的想要和原生的环境划清界限,疯狂的朝上一个阶层去看齐,所以他们的言行其实是和他们更上一层是相同的,而且是会矫枉过正。上面吹口气,他们就刮风,上面吐点口水,他们就下雨,上面放个屁,他们就打雷。 这些蠹吏的数量是庞大的,至少对于斐潜当下来说是如此。 即便是将守山学宫里面的学子和青龙寺的储备人才都算上,也不见得能够满足冀州豫州那么多乡村的需求,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斐潜还需要这些人。 因此,培养一批山东人去制约这些山东蠹吏,使得斐潜不会陷入前车之覆当中去就尤为重要。 荀谌等人需要成为斐潜和山东之间的缓冲垫,但是无功而封赏,破坏原本的晋升渠道的游戏规则,无疑是自掘坟墓的行为,这就是为什么张绣被派到了闻喜这个偏战场,而荀谌成为了中央战场上的一枚棋子后,斐潜又增加了一枚许褚的原因。 这一仗,不仅是要击败曹操,还需要让许褚荀谌等人得到一定的功勋,顺理成章的推行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以山东人来治理山东人,无疑是斐潜下个阶段一个非常重要的策略,但是并不代表着这策略就是永久性的,在度过了前期的阶段之后,依旧会需要进行调整。 就像是斐潜计划着将北域都护赵云调回来一样。 思索已定,斐潜这才真正的看向了沙盘。 斐潜的斥候配备了少量但是在这个年代相当犀利的望远镜,所以对于曹军的部署情况,远远比曹军自身所预料的要多。 战场之上,谁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情报,谁就具备更多的优势。 斐潜站在沙盘边上,巡视着战场,但在荀谌和许褚眼中,斐潜就像是在空中俯视着整个河东大地。长达数百里的战线上,每一个小小的旗帜,都代表了数目不小的部队。 战场上的部队排位,是一门学问。 不是说随便将部队扔到桌面上,然后部队就可以全自动展开,然后自动攻击了…… 这玩意涉及到对战术、策略、地形、敌情等多方面因素,首先要符合整体战略的需求,必须要根据战场环境、敌情和任务目标,选择合适的阵型和队形,才能灵活运用各种战术手段,如伏击、迂回、包围等,以达成战斗目的。 其次要考虑地形地貌的影响,充分利用地形地貌,如山地、丘陵、平原等,发挥各兵种的优势。同时也需要跟敌情动态,及时调整部队排位,以应对敌方的变化。分析敌方可能采取的战术和策略,有针对性地制定应对措施。 最后要建立一个有效的沟通渠道,明确指挥关系和职责分工,提高指挥效率。注重协同配合,加强各兵种、部队之间的协同配合,形成合力。在此基础上,还要确保后勤保障,确保部队能够得到及时的补给和支持。 所以这一次斐潜将荀谌和许褚叫到了沙盘面前,就是为了确保在战前这些事项能够明确下来,不至于在战斗开始之后,还要一件件的请示,一个个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