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歌被魏延所破的消息很快的就扩散而开,让冀州士族上下的许多人下巴都合不拢。
他们很多人都还记得太史慈当年在冀州搅动的时候,四处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怎么这一次又来了?
前线呢?
警报呢?
狼烟呢?
怎么什么都没有?
这些骠骑人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所有人都想要了解情况,但是所有人所能得到的情况都十分稀少。
即便是派遣了大量斥候,可斥候也仅仅只能是确定某一时刻的情况,并不能对于过去和未来做出准确的预判。这些斥候收集而来的消息,还是要由谋士来进行处理,推断。
曹操远在河东,自然不可能说报到曹操那边,再回来处置朝歌的这个突发事件,那就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而曹丕么,他的确想要承担起这个职责来,可是他发现……
问题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骠骑人马何处来?』
曹丕坐在上首之位,尽可能的将脸板着,想象着他如同他父亲曹操一样的语气语调,神态举止,沉声而问。
座下一片静悄悄。
崔琰皱眉捋须,陈群若有所思,陈琳默不作声,辛评低头不语。
另有些小吏则是更加将脑袋一缩,恨不得都躲到阴影地缝当中去。
崔琰不开口,陈群不说话,地位相对来说更次一级的陈琳当然也不可能先说什么,而且陈琳觉得似乎眼前的场景,和之前的记忆里面的一些情形重叠起来,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当年大将军何进……
陈琳不由得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里面不怎么美妙的记忆重新丢到九霄云外去,却没想到他的举动被上首的曹丕看见了,便是直接问道:『孔璋可有何见?』
曹丕现在心中也是着急,他虽然尽力的模仿,但是他根本做不到他父亲曹操那般的举重若轻,所以问话便是如此直白。
陈琳一愣,旋即看到了崔琰投来的目光,便是心中一跳,低头而道:『臣,臣觉得还需要多派斥候查探清楚,方可……方可有策以应之……』
当年在大将军何进之处,面对何进询问的时候,陈琳可以一言不发。因为那个时候陈琳是名士,而崔琰陈群在当时还名声不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琳被曹操所俘虏之后,陈琳就变成了三家那什么奴,身上的名士光环散去,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得到什么特别的优待。
听闻了陈琳之言,曹丕便是觉得一口恶气上涌,恨不得便是一拍桌案,破口大骂,可是看见陈琳白发苍苍,头发稀疏的脑袋,便是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曹操都能忍下来,为什么曹丕就不能忍了?
曹丕瞄了瞄崔琰。
崔琰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在捋着胡须,就像是他那几根……嗯,崔琰的长髯确实很漂亮,可是现在是摸胡子的时候么?
八只野鹿!
曹丕心中骂着,可是表面上依旧要笑一笑,『请问季珪有何良策啊?』
崔琰拱手,态度恭谦,可是心中却在冷笑……
虽然在当下,因为斐潜的影响,所以曹操取得冀州的过程没有像是历史上的那么长,但是并不代表着曹操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冀州。
历史上曹操花了七年时间,才算是吞下了整个河北之地。
而因为斐潜早一步控制了上党太原,所以原本曹操进攻并州的战役就没有了,同样的还有曹操进军幽北打击乌桓的战斗同样也是不存在了。
这对于曹操来说,不用耗费时日的战争,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也同样是一件坏事。
毕竟曹操就少了锤炼冀州降兵,挟战胜之态收拢人心的机会……
大多数的人都喜欢胜利,就像是历史上刘备在荆州寄人篱下,但是一日打败了夏侯惇之后,便是立刻引来了诸葛亮等人的关注一样,如果刘备没放那把火,没能战胜曹军,那么刘备也就没有机会接触荆州的资本圈子。
所以截至当下,曹操对于冀州豫州等地的控制,也并不是像是某些人所想象的那么稳固,之所以能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一则是曹操顶着一个大汉丞相,上头还有刘小同学背书,怎么说都是代表了三四百年的传统习俗,另外一则是曹操手下曹氏夏侯氏,统御了中领军中护军的军权,是任何冀州豫州,或是其他河北河南之地的单一地方士族所无法抗衡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更像是大汉这个摇摇欲坠的总公司的总经理,拥有一定的人事权和财务权,可以一纸诏令就换掉其下分公司的经理,但是也就到这个层面为止了,再往下的人他顾不上,也管不了。
所以,不管是曹操还是曹丕,其实都清楚崔琰心中并不是百分百的忠诚,甚至不只是崔琰,还有很多人对于曹氏政治集团都不是绝对的忠诚,只是相对的利益合作者,但是曹操还有曹丕实际上都无法说完全控制崔琰这些人。
崔琰见曹丕询问,便是慢慢的抬起手,拱手以礼,咳嗽了一下,却没有马上说话,在心中琢磨……
这一次,确实是危机,但是也说不得是机会!
骠骑兵卒突然侵袭,不仅是让曹丕慌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