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这位状元出身的高丽第一才子,现在铁了心要当中国人,天天做梦都想着入阁拜相。
……
文公仁握着郑知常的手,感慨连连:“贤弟,上次一别,真个物是人非!”
“多谢兄长暗中传信,否则愚弟恐无法逃脱追捕。”郑知常感激道。
二人叙旧一番,文公仁问道:“贤弟怎做了大明使臣?”
郑知常半真半假瞎扯道:“我逃到大明之后,受到大明皇帝赏识。陛下听说我是高丽状元,便索要我旧日诗词,观阅之后颇为赞赏。又得知我在高丽的遭遇,便怜悯赐官,许我在开封豪宅美人。开封虽好,终非故乡,遂请随使者回国。大明皇帝陛下爱才,怕我不再回中国,就让我做了使团的副使。”
文公仁赞叹道:“大明皇帝真是求才若渴啊,也只有贤弟这般才子,方可得天朝陛下的赏识。”
郑知常又露出悲色:“回了故乡,却满目疮痍,平壤已然十室九空。城池周边的草木,皆被挖根剥皮充饥,幸存百姓全都逃入山中寻食。可怜平壤柳氏一族,带着奴仆、粮食和财货进山,虽然逃过了金兵的劫掠,却又被饥民作乱洗劫一空。柳氏族人,皆被乱民所杀!”
这种举族被灭的还不少,否则许亢宗哪有土地来执行计划?
郑知常愤怒道:“开京那边的诸公着实可恶,平壤遍地饥民,他们竟不发一粒粮食救济。还是半个月前,明军把带来的军粮,拿出一半来赈济百姓,否则不知还要饿死多少人。”
文公仁沉默不语,他出身落魄家族,靠给崔氏做女婿才翻身,他也讨厌那些开京贵族。
如果大明不派兵过来,开京贵族估计已经行动了。他们的算盘敲得很响,打算把一些家族小宗分过来,趁机霸占平壤、安州的肥沃土地,随便给点粮食诱招饥民耕种。
继而达到开京贵族控制北方之目的!
郑知常怒骂一通,问道:“兄长此来何为?”
文公仁冷笑道:“免除我的罪名,再许我官复原职,然后让我来打听大明意图。他们其实很明白,愚兄也很明白,大明这是打算吞并浿西道。可他们心存侥幸,认为可以付出代价,把大明的军队礼送出境。”
郑知常心思一转:“兄长在崔家地位如何?”
文公仁不高兴道:“何必多此一问?不是赘婿,堪比赘婿。”
郑知常说:“崔氏门生故吏无数,或许可以很快复兴。但兄长想借崔氏,振兴文氏一族,恐怕还得倍加努力啊。”
如果用南北朝门阀来比喻,崔氏属于失势的顶级门阀,因为政斗落败而暂时沉寂,但分分钟就可以再杀回去。
而文公仁则是小族寒门出身,能做崔家的女婿,纯粹因为年轻时长得帅、学问好,中大奖一般得了崔氏族长(二十年前的宰相)的赏识。
他在开京贵族阶层当中,虽然表面风光,其实备受歧视,所以才结交同样不得志的西京派。
郑知常突然学着朱太子的语气:“兄长想做中国人吗?”
“什么?”文公仁没听明白。
郑知常说:“朱太子已然承诺,十年之内让我入阁拜相。以大明现有的制度,应该是内阁副宰相之一。兄长如果帮助大明吞并高丽,虽然做不得大明副宰相,但做一个开州知府绰绰有余。到时候,整个开州的豪门贵族,都要仰兄长之鼻息,都要看兄长之脸色!”
朱铭暂时只想吞掉大同江以北土地,郑知常却打算让大明吞并整个高丽。
文公仁大为吃惊,问道:“大明真有吞并高丽之心?”
郑知常反问:“大明天兵一至,高丽军队挡得住吗?这可不是隋唐时候,高丽也不是高句丽。明军可以跨海而来,军队在海边登陆,开京到时候无险可守。”
“哪里挡得住?”文公仁对高丽军队太清楚了。
纸面上的十五万兵额,吃空饷就没了一大半,剩下的地方军已沦为农奴,也就开京的中央军还能打仗。
问题是,前阵子国王出兵北伐,把中央军给葬送大半!
如今的高丽全国,最多能凑足两三千像样士兵,其他全是一触即溃的孱弱之军。
郑知常继续画饼:“大明朝廷,把京畿一带划为开州府,兄长做那开州知府怎样?开州贵族都归你管。到那个时候,崔家子弟还敢嫌弃你吗?开京权贵还敢鄙视你吗?他们会跪在伱面前,请求你饶恕他们以往的不恭。”
文公仁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转身朝南边望去。
郑知常又说:“兄长才学渊博,年轻时甚至惊动宰相,以寒门之身迎娶崔氏贵女。可蹉跎二十年,如今却是什么官职?区区户部员外郎而已。那些豪族子弟,以他们的浅陋学问,连给兄长提鞋都不配。可他们一个个都身居高位,一个个都是中枢重臣。这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文公仁喃喃自语。
郑知常继续说:“大明天子与太子,皆任人唯贤的明君。愚弟驽钝浅薄,亦被太子许诺入阁拜相。以兄长之才学品德,若是在大明做官,恐怕也有入阁拜相的机会!”
身为高丽寒门士子,却在大明入阁拜相……
文公仁没有去过大明,但他对自己的学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