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山谷中,弥尔顿只身一人伫立在世界尽头,蓝色的火焰不断蔓延着,就像是一条顺着峡谷流淌的河流。 慢慢地,整个谷底和两侧山崖都被火势笼罩。世界仿佛被颠倒了,他们脚下是流光溢彩的天空,而头顶则是沉默在黑暗中的荒原。 随着火势蔓延,弥尔顿对面汇集起耀眼光线的火柱变得更为高大。他看到一束包含了一切色彩的光线从火焰中射出,火光涌动着,他的视觉从中分辨出一个人形。 那是锡安人的礼拜堂中供奉的女神,弥尔顿意识到,眼前比落日更为明亮的光芒,正来自于被他以及散落在银河中的无数人类认为是黑夜的女神之躯。 弥尔顿一时失语,他依旧停留在原地,似乎忘记了周身的一切,峡谷被火光映得宛如白昼,在这样的光亮面前,他亲眼见证过的灾祸和战争,都不过是白日里虚弱的烛火。他仿佛在亲眼见证宇宙的诞生,那光辉洒在荒芜的峡谷中,孕育着新生的生命。 刹那间,弥尔顿明白了,黑暗并非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光明是一体两面,越是在浓雾弥漫的永夜中,越能够孕育出长久绵延的火种。倪克斯并非黑夜,而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弥尔顿在心中质问眼前与礼拜堂中的雕像同样面容模糊的女神。她从峡谷的裂缝中升起,直刺入夜空,如同在睥睨几个小时前落入山谷另一侧的恒星。 夺去他的一切,让他的生命陷入黑暗,就是为了让他理解这些,就是为了用他的眼睛去见证吗? 弥尔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逼迫他从不断升空的缠绕的火焰与光束身上移开视线,低下头颅。他看到蓝焰穿透他的躯体,烧至他的腰部,仿佛在将他放入纯净的硫火中淬炼。他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激荡着,内心无法平静。 他还不知道自己心中强烈的追求究竟是什么,但他明白他注定要用此生去追寻那个答案。他心中的火种也同样被点燃了,弥尔顿看向自己的双手,火焰正绕着他的双臂盘旋而上,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到旧地。 在巨大的压迫力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看向峡谷勾勒出的一片狭窄的天空中,如流星般划开天际的火光。而他的视线刚一触及到那尽头,蓝色的硫火便飞速爬上他的身躯,将他吞没在了火焰的河流中。 硫火燃尽后,峡谷又恢复了暗夜的沉寂。弥尔顿沉默着像来时一样跟在队尾,回到了洞穴。凌晨时分,他躺在自己编织的草垫上,对着洞窟顶端的石缝看了数个小时,直到又一个黄昏降临,礼拜堂的灯火将洞窟映成一片昏黄。 弥尔顿站起身,决定离开这里。 他用自己制作的藤筐装满食物,向族群中的长者问明了方向。在那个傍晚,带领族群的老人和一向和他一同上山的同伴陪他爬到崖顶。他们停留在距山谷不远的位置,注视着弥尔顿渐行渐远。 黑夜将要降临,倪克斯的天空没有星星指引方向,弥尔顿却相信自己不会走入歧路。 他一连走了十几天,白天行路,晚上靠着藤筐休息,风沙来临时伏在地上,或是隐蔽在岩石背后,食物吃完了就吃他能找到的一切植物或死去的鬣蜥。 他没有死在荒原上,反而,在一个烈日灼人的午后,他透过因高温而变形的空气,看到了远处沙漠中突出的夯土城墙。 他成功了,他找到了人类的聚居地。 弥尔顿投宿到赫墨拉城的客栈后,店主为他介绍了一份在工厂里装卸货物的活。这工作只需要出些力气,对这个时候的弥尔顿来说,刚好可以借此厘清他头脑中的思绪。 和在谷底时一样,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让他的心绪平复下来,他面前的道路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 他在赫墨拉城足足待了当地时间的六个月,在这期间他学会了少许当地人的语言,也开始在工厂里做简单的机械工作。 他偶尔会在客栈的大堂和餐厅里听出有人议论起死亡之谷和居住在峡谷中的神秘族群,知晓他经历的侍者和店家将目光投向弥尔顿,而他只是沉默着,不解释也不反驳。 他对过往的经历和未来的计划守口如瓶,但心里的想法却随着时光流逝越发坚定。六个月后,他攒够了钱,也等到了一艘前往旧地的星舰。 星际航行给他带来了漫长的时间债,当倪克斯上的战争平息时,一座初生的都市已然在旧地的大陆上显现,盖亚开始和周围的行星通航。弥尔顿恰好遇上了这一时机,不过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在临走的那天,他将自灾难降临以来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以仅在旧地才得以保留的传统书写方式。他决定将这份记录留在倪克斯,就放在死亡之谷中,他居住过的洞窟里。 在未来,在他不确定的某一天,将会有人带着与他相同的疑惑,追寻他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