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被裹挟在屏障内的裴萱萱却意外地淡定。 反观站在她对面的般若,他握着双拳,狠狠地瞪着她,可眼底却涌动着一抹化不开的爱意。 直到现在这一刻,裴萱萱才知道何为恃宠而骄。 她步步上前逼近,犹如刚刚般若一般强势,柔软的嫩掌拂过少年带着些许风霜的脸,使得他一愣。 一直在心底给自己打着气,裴萱萱发誓一定要装得茶一点,这样才好将他哄骗过去。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般若是这五个仆从中最难搞的一个。他生性多疑,脾气暴躁,尽管与裴御萱一样生了副好皮囊,但这并不足以掩盖他诸多的缺点。 般若曾是裴御萱在古城内遇到的一只妖,当时她刚收齐金、木、水、土四妖,还缺一味火,便巧遇了当时游荡在人界,作恶多端的般若。 当时二人初遇,他正巧在四处纵火,就好像游戏人间的妖孽,企图在世人的脸上看到痛苦,从而满足自己扭曲的内心。而裴御萱也正是看上了他的这一点,知道他是个不怕死又足够疯的妖,若是日后能为她所用,那她的一统大计,定是能成。 于是,她做了个陷阱诱他前来,再扮成孤高纯洁的圣女降入人间拯救他。就好似人界的话本子里写的——她从天而降,身着一袭带着暗纹的白衣,犹如天边皎皎的月光,又如水中捞不到的月亮,高洁、衿贵、不可染指,却又让人疯狂地沦陷。 她诱他哄他,唆使般若助自己完成大业,在他深陷在爱中不可自拔时,立马将他一人再次丢回了闹哄哄的人间。 像是将他高高捧起,又狠狠摔下。 裴萱萱看着般若渐渐红起的眼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时,许是他实在过于伤情,原本展开的屏障也渐渐失了力。没了屏障的护佑,这场雨洇上他的红发,精心打理过的模样变成了现如今的狼狈不堪,她发现他其实将自己收拾得十分妥帖,完全不像是来找裴御萱算账的样子。 反倒更像是,想要讨好她。 要是论惨,般若的确是这五只妖中最惨的一个。 因为他爱上了裴御萱,爱上了一个蛇蝎心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如此,他是输得最彻彻底底的那一个。 一想到她收集五妖的目的其实与裴御萱大差不差,裴萱萱心头忽地涌上一股愧疚感。裴御萱是一个可以为了目的杀亲灭族的人,可她不是,她既不心狠,手段也不够毒辣,在现世中,她还曾因懦弱被人践踏在地许多年。但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跟裴御萱一般长歪,尽管卑微到跌落尘泥,她也从未想过害谁。 想到这,她竟觉得般若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 都是在艰难地求生,却不得世间的接纳,处处受尽冷眼。可般若会反击,会发怒,会报复,她却总像个缩头乌龟,从头到尾都只会缩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自怨自艾。 “走吧。”裴萱萱抬起手接了捧雨,对着般若露出一个同情的笑,接着伸出两指,往天上放了个微型的狼烟,试图告诉乌泽与田渊柏方位,让他们过来。 “裴御萱,你这次还会骗我吗?” 对面的人突然抓上她的手臂,他明明擅火,但此时的手冷得可怕。 “你会不会又丢下我?” 接二连三的疑问句,把裴萱萱给问懵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未来的路很长,她也不懂要怎么走。 眼下对付田渊柏已是让她感到分身乏术,再加上裴御萱先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她要替她一一挽回,努力洗白这个身份,这让她不堪其扰。近来,连唤莲在替她梳头时都惊呼她冒了几根白发。 许是乌泽收到了她传出的讯息,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来,但两人的身子还是被淋了个半透,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水冲掉了些许,好在裴御萱的底子耐造,尽管被水打湿成这样,还是犹如芙蓉清水般清丽动人。 “不会。”她用宽袖抹去了脸上的雨水,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那你呢?般若。” “以后,你会丢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