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瓦面细缝泄进碎块阳光,落在砖面形成或浓或淡的暗影,刘国轩自下而上瞧不出异状,皱眉沉吟刚要说话,忽地听到屋顶传来喵唔猫鸣,一只肥胖黑猫从瓦面翻腾滚下,有些委屈地喵唔了几声,蓝汪汪眼睛逆着阳光瞧向傅为霖。 刘国轩嘘了口气缓缓坐下,傅为霖抚须轻笑,扬声唤道:「黑虎!」 肥胖黑猫听到唤声腾地跳起,纵入花厅扑进傅为霖怀里,张开猫嘴又是喵唔数声,状似向主人撒娇。 傅为霖伸出手掌抚摸黑猫的柔顺长毛,向刘国轩微笑道:「这是老夫闲居无聊饲养的宠物,惯于翻墙越瓦捣屋腾柜,倒叫刘亲家见笑了。」 屋顶上面彭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额头冷汗在惨淡阳光映照下晶莹夺目,冷风拂过浑身冰凉,刚刚散开的乌云翻翻滚滚卷成一团,像极了彭德起伏不定的复杂心情。 他想不到刘国轩如此警觉,稍有动静立即发现异样,若不是刚巧瞧见黑猫躺在不远处懒洋洋晒太阳,急中生智发出猫鸣,顺手抓起黑猫甩将下去,说不定刘国轩起了疑心命人上屋顶察看,瓮中捉鳖自己只能束手待擒。 诸葛一生唯谨慎,近些时日诸事顺遂有些飘忽的彭德暗暗提醒自己诸事小心,绝不可阴沟翻船前功尽弃。 石亭中间的冰冷石凳上,刘俊虎双手按膝正襟危坐,双眼翻白似乎没有焦点,罗衫半解的傅绮韵红晕粉颊,半推半就跪坐膝间,樱唇吞吐鸡啄米般上下点头,正在上演活色生香的春宫图,然而收敛心神的彭德目不斜视,再也不向石亭瞧上一眼。 老年人闲居无聊饲养宠物自是常事,刘国轩在澎湖也养着条狼犬为伴,听傅为霖出言解释莞尔一笑,也不在意接着道:「傅亲家前些时日奉命出使漳州,自然晓得昔年背叛国姓爷投降***的施琅已经回到福建任水师提督,此人号称海霹雳精通海战,与国姓爷有生死大仇极力主战仇,据密报施琅已奉密旨专征台湾,厉兵秣马整军练武,时刻想要出击澎湖犯我台湾,如此敏感时刻国轩哪能分散兵力,给施琅可乘之机?」 傅为霖听得面皮一紧,脱口问道:「姚总督呢,他不是极力主张招抚议和么?」 他出使漳州与姚启圣秘密和谈,自然晓得姚启圣大力主和,以免平台功劳全都落到施琅手中。 彭德躺在屋顶也是凝神倾听,他身为潜伏间谍消息极是闭塞,施琅联合哈善共同对付姚启圣,大获全胜把姚启圣排挤出平台战事,修来馆主事黄性震也成为乱党要犯抄家灭族诸多机密信息都未曾听说,眼下晓得漳州已经变天,自己身为修来馆潜伏间谍不知日后下场如何,七上八下茫然若失。 刘国轩知道 傅为霖回到东宁府就宅家养病,不明局势变幻也是情有可原,压低嗓门道:「姚启圣暗中指使修来馆黄性震联合天地会永仇和尚出手刺杀施琅,事败之后被***皇帝严旨切责,吩咐再也不许参与平台战事,眼下漳州城里施琅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以此人霹雳习性近期必会率领舰队大举出击澎湖,国轩集中战舰时刻备战还嫌不足,哪能分散兵力自乱阵脚?」 听到秘密投效的姚启圣已遭施琅排挤不再参与平台战事,傅为霖心乱如麻,双手按住桌面面皮抽搐,嘴唇抖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落入刘国轩眼里却是傅为霖听到机密消息极为震惊,紧蹙眉头思索对策,缓了一缓续道:「施琅率军犯台迫在眉睫,此是众所周知的外忧,除此之外还有内患——」 冷厉声音陡地提高八度,「冯锡范不满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以冯家天下取代国姓爷辛苦打下的江山,唯一顾忌便是国轩掌控的水师舰队,国轩深受国恩以身许国,怎能分散兵力给冯锡范可乘之机?」 傅为霖正自失魂落魄,被冷厉声音吓了一大跳,腾地从太师椅上弹起,重重跌坐回去怔忡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