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范要拿亲信陈豹示威,面色青白刚想开口,郑克塽抢先道:“冯总制处置甚是妥当。只是枭首示众未免过重,一体革职留任罢。” 冯锡范不好当众驳了郑克塽面子,含笑点头应是,用挑衅目光瞟了刘国轩一眼,神情极是得意。 刘国轩怒不可遏,腾地站起拱手道:“林凤原是陆师将领,不通海战胡乱指挥方才导致交战失利。请王爷下令把林凤及不通海战的陆师轮训军官全都调出明郑水师,以免外行指挥内行,屡战屡败误了复兴大事。” 没等郑克塽开口,冯锡范捻须冷笑道:“哪个说陆师轮训军官必定不通海战,此次与红毛鬼战舰交战,陆师出身的复明号副舰长蒋德威表现就很不错,抢先占据港口免得腹背受敌,追击红毛鬼战舰也是奋勇作战可圈可点,倒是水师把总郑睿公然抗拒上令,聚众持械挟持长官,刘总督怎地不严加惩处。” 蒋德威看破艾克尔克布置抢先一步占据港口,指挥复明号振明号奋勇作战避免内外夹攻,林凤都已如实禀报冯锡范,如今被冯锡范当众说出进行驳斥,刘国轩气得白须乱抖还没想好怎么应答,就听冯锡范阴阳怪气续道:“刘总督当年也是陆师出身,亲自率军打败土蕃叛逆,沙漉社大战斩首四千,俘虏三千,威名赫赫全军上下无不敬畏。如今掌管明郑水师难道就不精通海战,莫非刘总督想要自行辞去水师总督职位,重新回陆师任职?” 冯锡范自诩明郑第一猛将,当年就要替代刘国轩讨伐土蕃部族联军,郑经却执意交给更加能征惯战的刘国轩,最终成就赫赫战神威名,冯锡范对此颇不服气,顺嘴就加以讥讽。 刘国轩号称台湾军神身经百战,陆战海战都是可圈可点,素来也时常自诩,料不到冯锡范居然以此为借口逼迫辞去水师总督,气得面孔紫酱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郑水师是刘国轩的禁脔,掌控多年得心应手,成为制衡冯锡范的得力工具,如若刘国轩真地辞去水师总督重返陆师,无兵无权还不是任由冯锡范拿捏。 郑克塽瞧在眼里,见刘国轩面红耳赤嘴唇嚅动,生怕盛怒之下果真辞去水师总督,失却对冯锡范的制衡作用,忙插嘴道:“孤王心意已决,这件事就按冯总制处置办理无庸再议,冯总制刘总督都是朝廷干城,辅佐孤王的左右手,要学廉颇蔺相如将相和谐,共图驱除鞑虏光复大明伟业。” 见两人都是面色阴沉郑克塽肚里暗笑,不加理会转头问户官主事翁天佑,“东宁府现有储粮多少,加上琉球购入粮食能不能支撑到夏粮入库?” 议政官员对此也都极为关心,齐齐把目光转向翁天佑。 户官主事掌管钱谷土地,相当于大明的户部,翁天佑自粮船返台就在心里计算粮食分配方案,早就拟好应答腹稿,走出行列愁眉苦脸道:“禀王爷,户官粮仓原有存粮一万一千八百三十二石,加上琉球购粮四万二千二百七十八石,共计五万四千一百十石。台湾现有军民约三十五万,以每人每日食粮一斤计算——” 他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众官员虽然都不是统计专家,从语气中也听出粮食供应极其紧张,目光对视均是面现忧色。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粮食短缺台湾必将不战自乱,倘若坐镇漳州的施琅乘势联合荷兰战舰大举进逼,明郑江山内外交困大事去矣。 事关切身利益众官员顾不得党争内斗,交头接耳探讨解决措施,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粥,众官员谈论朝政唾沫横飞头头是道,只是谁都无法凭空变出数十万石粮食,讨论了半天依旧茫无头绪。 冯锡范冷眼旁观,见众官员紧蹙眉头,都是拿不出解决粮食危机的良方,心中得意轻声咳嗽吸引目光,洋洋得意端出开源节流的妙策,最后道:“王爷,台湾虽然眼下乏粮,山野却有猎不完的飞禽走兽,采不尽的野菜干果,海里也有无穷无尽的鱼虾,只要发动全台百姓上山下海,让刘总督派遣战舰前往深海捕鲸捉鱼,必能最大幅度减少粮食消耗,顺利度过粮食危机。” 众官员听了他的奇思妙计,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妄发一言,他们虽然乘坐舰船越过海峡来到台湾,然而大多囿于传统不通海事,不晓得冯锡范的建议是否可行,都把疑惑目光望向刘国轩。 刘国轩身为水师总督常年率领舰队出海作战,对此自然最有发言权,明白冯锡范所言确实有理,只不过明郑水师驻扎澎湖防备鞑子入侵,哪有余裕抽出战舰捕鲸捉鱼,瞬间脑海转过无数念头,怒道:“水师官兵用来对敌作战,不是充当渔夫下海捕鲸。如果派战舰出去捕鲸,澎湖空虚万一鞑子战舰大举来犯,冯总制又该如何应敌?” 冯锡范嗤道:“施琅当年是刘总督手下败将,海上作战败得一塌糊涂,如今台风季节即将来临,台湾海峡风高浪险施琅哪敢轻易进犯,况且战舰每次只需派出三分之一,剩余战舰防守澎湖安抚司绰绰有余。” 刘国轩白眉轩动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