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鼓着铜铃大眼愤愤不平,感慨好人没有好命,徐国难对刘王氏的贤良淑德也是颇感钦佩,觉得永仇和尚后继有人不负祖先,地下有知也必感欣慰。 两人顺着冷清街道不得时走出七八家铺面,张老大在一间半开半闭的估衣铺前停下,喘气高叫道:“平安他娘,瞧俺给你带谁过来!” 徐国难听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里嘀咕父母怎么都喜欢给娃取名平安? 转念一想,当今是人吃人的乱世,哪家父母不盼着子女能够逃避战乱平安成长,徐太平取乳名平安其他人自然也有此愿望,如此一想也就释然,抬眼向估衣铺内打量,见家徒四壁空空荡荡,惟有的破旧桌凳都显出历史沧桑,一名年青媳妇正在低头缝衣,手中动作极为娴熟,不问可知必是刘仇清遗孀刘王氏。 听到张老大声音刘王氏停下活计抬眼张望,目光先向张老大张了张,微微现出欣喜神色,接着定在徐国难身上转了转,见徐国难气宇轩昂显然不是普通人物,面目陌生从未见过,不由地呆怔愣住,营养不良的枯黄面孔露出困惑表情。 一名七八岁男孩听到声音猴样从铺里飞快窜出,好奇目光瞅了瞅徐国难,没有理睬跳将过去,向张老大伸手道:“爷爷有没有吃的,平安饿。” 男孩浓眉大眼身躯壮实,虽是破衣烂衫却是虎头虎脑,与永仇和尚有七分相似,自是刘仇清遗孤无疑。 徐国难瞧在眼里刚想说话,另一名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跟着从估衣铺跑将出来,目光炯炯盯住张老大,喉咙滚动却没有说话。 徐国难认出他就是荣军遗孤何满仓,与荣军哭墓时的骷髅模样相比,何满仓面孔微现红润,身上衣衫虽然破旧满是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甚是合体,瞧服色比另一名男孩还好上数分,显然刘王氏对他视若己出并未亏待。 家贫出贤妇,刘王氏虽然身处低贱大字不识,为人处事却比满口仁义道德的达官权贵更让人钦佩。 张老大见到两名男孩,胡须邋遢的糙脸现出疼爱,伸手从怀里摸索半天,小心翼翼掏出两只干硬麦饼,递过去道:“一人一只,不许抢!” 沧桑声音充满了慈爱,刘平安嗯了声,目光在麦饼上扫视一圈,接过较小麦饼坐在门槛上,不顾馊臭异味狼吞虎咽大口吃将起来,即使噎得连声咳嗽也不稍停。 何满仓拿过另一只,犹豫了下没有塞进嘴巴。 张老大瞪眼道:“满仓干嘛不吃,嫌麦饼味道不好?” 何满仓紧紧抓着麦饼,童声童气摇头道:“娘和爷爷好些天没吃过麦饼,满仓想留到午饭跟娘和爷爷一起吃。” 张老大咬着嘴唇转过脸,宽大肩膀不住抖动,忍不住落下泪来。徐国难也暗赞好懂事的乖娃,不愧是泡着苦水长大的荣军遗孤。 年青媳妇刘王氏放下针线从铺里走出,望向徐国难面色微红,裣衽道:“妾身刘王氏,见过——” 她窒了一窒,不晓得该如何称呼,疑惑目光转向张老大。 张老大自是明白意思,介绍道:“这位是察言司的徐国难佥事,你叫徐大叔就中。” 听到察言司刘王氏身体陡地一僵,温和柔软的面孔立时刚硬起来,干巴巴道:“原来是徐佥事,妾身守寡独居,不方便招待察言司贵人,免得闲言闲语多惹口舌,大人这就请回去罢。” 转头望向放在泥地的粮袋,向张老大轻声埋怨道:“爹,家里如今还有吃食,干嘛要花费冤枉铜钿抢购粮食,您老年纪已大,万一不小心摔伤怎生得了。” 瞧都没瞧神情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的徐国难一眼,俯身吃力提起粮袋,扶着张老大转身就要走进估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