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轰得耳膜生疼,雨点般的炮弹瞬间落在复明号与振明号舰上面炸开,烟雾交织中血花迸溅,站在甲板上的明郑水师官兵树桩般齐刷刷倒了一片,惨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明郑护卫战舰当然也不甘示弱,早已严阵已待的炮手立即开炮还击,复仇炮弹呼啸着射向敌舰,没等炮弹落到甲板上,完成轰击任务的猎鹰号迅速转舵驶开,侯在后面的海盗战舰骷髅号立即跟上占据有利战位,轰隆又是一声霹雳巨响,舷身抖动无数火点闪耀,划出明亮弧线重重砸向敌舰。 艾克尔克知道敌寡己众利于围攻,下令荷兰战舰采用车轮战术,连绵不绝永无休止,绝不给明郑护卫战舰喘息之机。 复明号与振明号都是纵向排成横列,只用舷侧火炮与荷兰战舰对轰,哪及得上荷兰战舰炮火猛烈如风似雨,不一刻舰身破损死伤惨重,硝烟弥漫的甲板上面尽皆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汩汩鲜血凝结成块,立即又被落下炮弹炸成碎片,雨点般撒落在明郑水师士兵身上。 暗淡夜空布满炮弹炸开的火光,璀璨灿烂宛若烟花,红了眼睛的水师士兵却是毫不理会,光着膀子拼命操炮射击,把一枚枚炮弹射向逐渐逼近的荷兰战舰。 身后不远处就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大群粮船,水师士兵都晓得若让火力强劲的荷兰战舰突破防线闯进港口意味着什么,即使身受重伤也是死战不退。 郑睿双眼被炮火熏得通红,站在舷侧指挥作战,被蒋德威利刃砍断的胳膊已经紧急包扎,原本红润的面孔依旧有些惨白,显是元气未曾恢复,他眼望荷兰战舰高声发布轰击命令,目光不敢向舰桥方向瞧上一眼。 荷兰战舰出现在港口,刚从昏迷中醒将过来郑睿就知道自己估计错误,对砍断自己胳膊的蒋德威再无怨怼之心,不顾伤口疼痛冲出舱室指挥作战,他是水师精英自然精通海战,平素关心士兵素受敬服,在弹片纷飞的舷侧走来走去,时不时对动作稍缓的士兵喝斥几句,往屁股踢上一脚,空荡荡胳膊随风摇晃,暗夜之中犹如旗帜分外显眼。 原本有些精神紧张的水师士兵,屁股被郑睿踢上一脚勇气立时倍增,高声吆喝玩命作战,一发发炮弹在空中交织成火光编织的巨网,偶尔还有炮弹凌空对撞轰出大团绚丽火花,把夜空染成血红。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晓得双方孰胜孰败。 艾克尔克眸光微现钦佩神色,挥了挥手孔雀号移动庞大舰身亲自上阵,轰隆声中无数炮弹劈头盖脸砸将过去,本就伤痕累累的振明号再难支撑,一枚炮弹划着弧线斜射入弹药仓,把抱着炮弹抢身出来的士兵倒撞回去,紧接着就听惊天动地一声闷响,振明号剧烈爆炸燃成火球,玩具般被旋转气流踢上半空,重重跌落海面没入漩涡再也不见踪影。 艾克尔克满意一笑,孔雀号转过舰身驶向后面,猎鹰号立即冲上,对着复明号开始新一轮轰击。 蒋德威面沉似水,站在舰桥上面一动不动,他进入明郑水师不过月余首次经历海战,舰身颠簸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一动不动,也不发号施令指挥作战。 隔行如隔山,水师海上作战与陆师作战截然不同,蒋德威不通海战胡乱发令只能引发混乱,他的作用就是矗立舰桥稳定人心,让素来瞧不起陆师轮训军官的水师官兵晓得陆师也不全是怕死混球。 三名陆师轮训军官跟着蒋德威桩子般站立,任是弹片如雨也不移动身形,紧抿嘴巴强忍呕吐,落入水师官兵眼里自然勇气倍增,士气高涨。 他奶奶的,陆师轮训军官海战都不是孬种,水师官兵更加不能含糊。 蒋德威瞧在眼里一阵欣慰,知道自己初步在水师官兵眼里建立威信,假以时日自然能够融入明郑水师。 战争永远是最好的验金石,是马是骡拉出来一试便知。 振明号中炮引发爆炸瞬间沉没,蒋德威自然清清楚楚瞧入眼里,眸光现出丝痛惜,知道再要拖延下去复明号命运必然与振明号相同,然而蒋德威不能下令撤退,身后不远处就是挤成一团的明郑粮船,如若放荷兰战舰过去必定狼入羊群,尽皆沉没难以交待。 既然欲退无路,那就只有以命相搏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