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零头。 唐德俨为他人做嫁衣裳,本就满腹怨气一肚皮牢骚,听林英秘密传令,说要连夜把好不容易装上船的粮食全都卸将下来,为了保密还不能雇用码头小工,只能由水手船工辛苦搬运,唐德俨里外不是人,哪能不怒发若狂恼怒万分。 林英手按腰刀面色阴沉,站在唐德俨旁边动也不动,瞧僵硬表情仿佛哪个欠了八百吊钱。 身后不远处站着名穿着箭鱼服的吊眉汉子,似乎晓得两人心情都不太好,似笑非笑冷眼旁观没有过来搭讪。 吊眉汉子韩天成便是冯德贵特地派遣随船监视的察言司特工头目,他临行之前得到冯德贵秘嘱,对林凤大肆收受贿赂视若无睹,暗地整理了明郑水师将领的黑材料,预备回到东宁府呈交给冯德贵。 现官不如现管,韩天成也是察言司的老人,前些年被查出收受贿赂故纵嫌犯,与鞑子间谍之间不清不白,自此宅在察言司坐冷板凳,冯德贵都事察言司后韩天成跟随吴斌卖身投靠,立即提拔为探长委以重任,临行之际得到冯德贵密嘱,哪能不尽心竭力按照上司意图行事。 至于昧着良心行事会不会冤枉别人,韩天成不过是名小小探长,哪里顾得了这许多。 韩天成懒洋洋负手站立,见康天俨与林英都板着面孔互不理睬,心里不觉暗自有些好笑。 傍晚时分本应护卫林凤前往琉球王宫赴宴的亲兵队长林英忽地赶到码头,传达密令吩咐唐德俨组织水手船工秘密卸下粮食运回货栈,奔前跑后忙出一身臭汗的唐德俨闻言怒不可遏,不管不顾与林英大吵了一顿,直到林英说出荷兰红毛鬼战舰打算暗中设伏拦截,林凤将计就计空船诱敌的妙计,唐德俨知道事关重大,方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照计行事。 想到这里韩天成心中微微不悦,察言司琉球站站长王凌是跟随卢泽多年的老人,与韩天成这位新提拔的站长相互瞧不顺眼,粮船抵达首里港后除因公事接触过几次,彼此不冷不热再不碰面,琉球站获得荷兰舰队设伏拦截机密情报,韩天成作为随舰特工头目居然毫不知情,王凌的作法显然不符合察言司的情报分享规矩,也丝毫不给韩天成脸面。 待回到东宁府老子在黑材料上给王凌也添上几笔,到时自有老小子苦头吃。 韩天成正在心里咬牙切齿,忽地听到骂骂咧咧搬运粮袋的水手船工一阵骚动,抬头望见一艘快艇靠上码头,三名水师军官从快艇跳下,大踏步朝这边走将过来。 明郑水师官兵素来自高自大,从不把察言司特工瞧在眼里,韩天成刚刚炮制了黑材料未免有些胆怯心虚,见到水师军官硬挤笑脸凑将上去。 林英跟着林凤与水师军官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些水老鼠都很不好惹,抢先一步迎将上去,见走在最前面的是陆师轮训军官,复明号副舰长蒋德威,原是林凤任陆师参将时的老部下,与林英也是熟识,心里稍安举手敬了个军礼。 蒋德威板着面孔回了军礼,表情僵硬理也不理,冲另两名水师军官笑道:“踏上陆地感觉硬是不同,就连空气也是新鲜了许多。” 他只是有感而发脱口说出,落入水师军官耳中却颇有些不顺耳,一名眉目精悍举止干练的青年水师军官冷声道:“陆地既然这么好,蒋大人何必巴巴跑到舰上受罪,申请调回陆师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话蒋德威糙面不由自主微现赤红,想要发作晓得青年水师军官赵睿说得在理,陆师水师专业不同确是天差地别,冯总制硬要拉郎配确是不合情理,他硬生生向肚里憋回闷气,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僵着面孔问林英道:“小英子,怎么连夜乱哄哄向岸上卸粮,莫非出了啥子意外变故。” 小英子是林凤起的取笑绰号,蒋德威在陆师时就叫惯了的,林英听得面孔微红,方才省起自己来到首里港只顾传令卸粮,却没来得及把详情告知护卫舰队——堂伯吩咐机密情报务必瞒着各舰舰长不让得知,那能不能告知副舰长知晓? 林英仗着族亲关系方能担任林凤的亲兵队长,平时从来都是奉令行事,从不需花费脑筋自行作出判断,遇到紧要事体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他认出除了蒋德威另外两人都是明郑水师军官,素来都不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时间吱吱唔唔不晓得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