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最后两名船工入内,宣德楼那两扇巨大的红色大门缓缓关闭。 而在大门完全关闭的那一刻,里面的三百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弓弩发射的声音。 嗖!嗖!嗖! 几乎是眨眼功夫,十五人的胸口便被弓弩射穿了身体。 连一道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大宋皇家禁军,虽然也养有酒囊饭袋,但真正护卫官家左右的,都是精锐。 关键时刻,绝对能顶事儿。 比较温暖的是,一些禁军士兵迅速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 洪老大等船工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们以为士兵们也要杀自己。 其他的船工也都迅速围在了一起,一脸恐惧。 这时,三司使韩绛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迅速走到人群中间,安抚道:“大家莫要惊慌,这些人都不是汴河旁的百姓,而是杀手,不然你们看一看,大家有认识的吗?” 众船工忍不住看去,发现这些人确实都很陌生,并非他们的邻居。 然后就看到禁军士兵从他们的袖中和腰间,找出了弩器和短刃。 很快,十五名杀手便全被拖走了。 韩绛笑着来到洪老大的面前,脸颊依旧红肿。 洪老大双手有些颤抖,将荷包里面的信拿了起来。 “三司使大人,派人打你是草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希望你能给其他汴河船工一条活路,让官家听一听大家的心里话!” 韩绛接过信封,并没有打开,说道:“这封信里讲了三件事。” “其一,大家认为朝廷将运河上赚钱的生意都揽完了,而剩下的买卖商税又太高;其二,汴河结冰期间,朝廷只准官船运行,而不顾民船死活;其三,你们认为朝廷在年后会将民间商船全都归为官有,对不对?” “你……你……你怎么知道?”洪老大和一旁的船工都一脸疑惑。 “这封信,不止我看过,官家也已经看过了!这荷包在阴差阳错下到了官家手中,也正是因为它,我们才知有人要对官家不利!” “信中的前两件事,老夫作为三司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确实应向大家致歉,并保证一定会根据大家的建议改进。至于所谓的年后会将民间商船全都归为官有的新政,完全是无稽之谈,朝廷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们都被骗了,幕后主使者的目的是通过你们混进宣德楼门前,刺杀官家!” “真的?朝廷真不会将民间商船全都归为官有?”洪老大又问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韩绛,他们群起上奏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这个。 韩绛摇了摇头,道:“真的,朝廷不可能这样做的,永远不可能!” 望着韩绛那笃定的表情,周围的船工们都傻眼了! 他们被人利用了! 众船工纷纷看向洪老大,所有的消息皆来自洪老大之口。 而洪老大也有些懵了! 若今日官家真的遇刺出事,他们每个人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而他,万死难辞其咎! 韩绛看向洪老大,问道:“老夫知你是被人所骗,现在该说出是谁告知你的这个谣言了吧!” “三司度支判官钱一忠。”洪老大说道。 “他将我唤到丰乐楼,然后说不忍见到汴河船工受苦,才告诉了我朝廷明年开春会有这个新政策略!” “我……我当时都懵了,想着大家可能都没有饭碗了。然后……然后他告诉了我一个办法,先让我找人打您一顿,然后借此挑起更多官兵与船工们的矛盾,将事情闹大。最后再写请愿书到宣德楼前静坐,让官家出面解决!” “他说,官家是好官家,而三司完全是为了捞钱而不顾我们死活,只要官家得知了此事,知道了什么是民心所向,便一定会取消这个政策的!” “当时……当时因为汴河结冰,我们的船只无法经营,本就怨恨三司,便脑子一热全听他的了,我们想着三司度支判官的话怎么会有错,哪曾想……” 洪老大说着说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因为一个谣言,已经变成了谋杀官家的帮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钱一忠?”韩绛没想到竟然会是此人,更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韩绛朝着一旁的殿前都指挥使高茂山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即命人去抓捕钱一忠了。 …… 而此刻。 在距离宣德门外南八百米外的一处茶馆三楼包间中,身穿一袭黑裙的耶律燕还在等待消息。 从她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宣德楼的大门。 耶律燕有些焦急。 本来事情所有的发展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哪曾想船工们竟然被召进了宣德楼内。 不过她细细一想,只要那些杀手能够见到赵顼,便可将其一举击杀,心情不由得又放松了一些。 这一年,她身在汴京,感受到这位新皇帝对整个大宋产生的改变,不由得动了杀心。 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徐虎已经发现她。 并且,禁军士兵已经将整座茶楼都围起来了。 就在这时。 一个黑衣中年人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道:“主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必须快速撤离了!” 当即,耶律燕站起身来,就要下楼。 但已经晚了。 徐虎带着禁军士兵们已经冲上了茶楼。 嗖!嗖!嗖! 茶楼二楼传来箭簇的声音,然后双方打斗了起来。 一楼中,赵顼安静地坐着,他的命令是:能活捉便活捉,不能活捉,便直接击杀,绝对不能让其逃了。 即使这个女人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亲闺女,赵顼今日也要将其杀掉。 其心之毒,心机之深,比十万辽兵都要可怕。 不杀之,必成后患! 忽然,赵顼想起了什么,问道:“茶楼西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