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晴拿出度牒开始,那中年摊主的眼睛便移不开了。 一旁的林映衣并未接受苏晴的挑衅,温柔地朝着赵顼说道:“我只是想练练砍价,这把琴也没有那么好,咱们再去别处转转吧!” 说罢,林映衣便拉着赵顼走开了。 苏晴站在那里,一脸尴尬,对方再一次将她比了下去。 而此刻,中年摊主看向苏晴,问道:“姑娘,这把琴是要包起来,还是稍后送到你家?” 说罢,他伸出手来,眼睛盯着度牒。 苏晴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傻子呢!一道度牒至少值八百贯,你这把琴进货成本也就八十贯,本姑娘一百贯买了!” 这把琴的进货成本确实是八十贯。 “哦……哦……你是那个一品楼的……”中年摊主认出了苏晴。 随着一品楼的生意越做越大,苏晴的名头也越来越大,她已经成了汴京城内知名女强人,连几个平时很嚣张的纨绔公子们都不敢招惹她。 苏晴扔下一百贯银票,抱起古琴便离开了。 中年摊主,含泪净赚二十贯。 …… 片刻后。 赵顼和林映衣来到了大相国寺大殿前,林映衣去殿内祈福烧香了。 赵顼作为官家,祈福自有一套流程,便在外面等候。 他招了招手,徐虎迅速走了过来。 “徐虎,你可知度牒的价值为何能超六百贯?” 徐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赵顼解释起来。 度牒。 原本只是防止僧尼太多,朝廷专门制作的身份证明。 在大宋,想要成为一名和尚或尼姑并不容易,需要参加难度极高的佛法考试,通过后才能拿到度牒。 并且有严苛的人数限制,比如一个拥有一百名僧众的地方最多只能剃度一个人。 朝廷之所以限制僧尼的数量,是因为拿到度牒的僧尼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 并且如果一个人在犯罪后剃度出家,还拿到了度牒,那就相当于重新做人,可以免除刑罚了。 这一点,让赵顼想起了水浒里的鲁智深和武松。 鲁智深杀人后成为了和尚,便继续喝酒吃肉。武松和他同样,但因没有度牒,只能当个四处逃难的行者。 一道度牒是伴随一名僧人一生的,死后才能销毁,可用时间极长。 正是因为这些好处,导致一些有心人钻了空子。 度牒成了可以堪比货币使用的紧俏货,大宋也出现了很多假和尚与假尼姑。 表面上是出家人,其实有可能是犯人,也有可能是逃税的商贾。更有甚者,开始囤积空名度牒,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这里面朝廷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从唐朝始,度牒便被明码标价了。 因为,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实在太赚钱了! 当下,度牒的发行由三司掌控,一道度牒是二百贯钱。 印一张纸,便能获利二百贯钱,比盐税、茶税还要赚钱,怎么看都划算,故而朝廷并不禁止这种行为。 赵顼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 这属于朝廷在薅百姓羊毛,以纸换钱,增加国库营收。 但百姓更聪明,互相薅羊毛。导致一道度牒价值八百贯,并且还在不断涨价。 表面上看,朝廷是赚钱了。其实整到最后,被坑的还是朝廷。 度牒发放的越多,免于赋税和徭役的人便越多。 国库的钱只是短暂增多了,最后怎么赚的还要怎么吐出去。 炒买炒卖,干得完全是绝户计。 度牒一旦泛滥,那坑的不是一个人,有百姓,也有朝廷。 不过赵顼又细细一想,如今的国库千疮百孔,虽然新政补了一些窟窿,但当下能够立马止饿的药,还非度牒不可了。 是药三分毒,度牒,就是含有三分药性的毒。 必须要有一个度。 就在这时。 一个身穿灰黄色僧衣的中年和尚走了过来,在经过赵顼时,忽然停了下来。 徐虎瞬间警觉起来。 “公子,贫僧广悟,乃是一位云游和尚,看你贵气十足,家中自然富贵,可有意囤几道度牒?” 赵顼一愣,没想到和尚都来做度牒的生意了。 “敢问师傅法号?” “广悟!”广悟和尚单手立掌,口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广悟大师,不知一道度牒多少钱?”赵顼问道。 “一道八百贯。若要五道以上,可按六百贯计算。” 赵顼顿时来了兴趣。 “听大师说话的口气,似乎要多少便有多少?” 广悟挺起胸膛,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回答道:“百道以下,贫僧都是能够拿得出的,只要公子能出得起钱!” 赵顼一听,心中大喜。 百道度牒,价值八万贯。 主事者绝对是薅朝廷羊毛的超级黄牛,甚至拥有着极为特殊的渠道。 朝廷才赚二百贯,他就要赚六百贯,必须将这种倒买倒卖的人抓了,以儆效尤。 赵顼想了想,道:“我……要二十道。” “二十道!” 广悟和尚听到此话,瞬间失色,高兴地竟然喊了出来。 但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当即又恢复了常态。 “阿弥陀佛!” 广悟和尚语气平澹地说道:“今晚酉时,桑家瓦子,带好钱,我寻你!” 说罢,广悟和尚便快步离开了。 “桑家瓦子?那可是汴京城女相扑最有名的地方,并且卖肉的比献技的要多。 赵顼看向徐虎,问道:“徐虎,你看着他像和尚不?” 徐虎摇了摇头,道:“不像,他眼神里闪烁的光,像个商人,还是个奸商。” “派人盯住他,找到他获取度牒的渠道或者对接人!” “是。”徐虎点了点头。 稍顷,林映衣高兴地走了出来。 赵顼问道:“映衣,你许的什么愿呀?” “保密!”林映衣扬着小脸说道。 赵顼看了看日头,已经日上三竿,当即笑着说道:“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