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山没有理会儿子苏有则,他在外闯荡几十载,仅靠观察赵顼的气质,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必然是人上人。 他抬头看向赵顼,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许照。”赵顼回答道。 苏文山面带疑惑,在汴京城,他还没有听过此名,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名门望族姓许。 “请公子指点迷津!”苏文山拱手道。 赵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直没有起身,表情自信且自恋。 一旁的苏晴悄悄攥起拳头,若发现此人是骗子,她将毫不犹豫地打过去。 赵顼不缓不慢地说道:“若要解苏家绸缎铺危机,首先要解相见欢布料的危机,我有三策,可供选择,价格自然也不一样。” “请讲!”苏文山眼中泛光。 “第一策,一万贯。三日之内,便可将那三千匹相见欢布料做成的衣物全部收回,并保证不会有一名汴河船工再提起相见欢。当然,此策会造成一些船工意外死亡,但绝对与你苏家无关!” 听到此策,苏有则正欲张口,却被苏文山拦了下来。 “第二策,两万贯。其包含第一策,且在七日之内,可让崔氏绸缎铺离开汴京。当然,如果你担心对方复仇,想要崔氏家主的性命,再加三万贯即可。” “第三策,三万贯,外加六千匹相见欢布料。此策与前两策完全不同,既不用招惹崔家也不用伤害船工,且绝不行伤天害理之事,亦可保相见欢布料恢复名声,七日之内,即可完成。只是崔家若再有所害,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说完之后,赵顼轻抿一口茶水。 他提出这三策,目的就是为了测一测苏家家主的人品。 前两策高效,但会伤及无辜性命;第三策价高,却是一名良心商人应该选择的解决途径。 苏文山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老夫选第三策,我苏家世代经商,从不害人,即使是对手,以牙还牙,也非正道。” “只是……只是,第三策到底是如何执行的,能否告知?” 若能让“相见欢”恢复名声,且不伤天害理,即使五万贯,他也愿意拿出来。 赵顼微微一笑:“你只需交三千贯定金,等待七日后的结果便知。” “爹,不能给。此人绝对是个骗子!”苏晴阻拦道,同时瞪向赵顼,杀气十足。 苏文山摇了摇头,道:“不,为父经商多年,不会看走眼的,取三千贯来!” 听到此话,赵顼心中大喜,愈加坚定苏文山便是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不取!”苏晴撅着嘴巴,颇有几分调皮可爱。 “快去取,我的乖女儿!”苏文山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苏晴没有理会苏文山,走到赵顼的面前,胸口上下起伏,气呼呼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家的钱财都由我管理,没有我苏晴的同意,你拿不走一文钱!” 苏文山面色无奈。 “许公子,让你见笑了,小女善于理财,我苏家的钱财支出确实都由她做主。” 说罢,苏文山瞪眼看向苏晴,道:“晴儿,不要胡闹,为父连三千贯都拿不出来吗?” “爹,你是急疯了,他……他就是个骗子,他又不是当朝宰相,哪有这么大的能力,最多就是个混混,靠着卖相来欺负外地人!” “放肆,爹怎么会看走眼,快去拿钱!” “我不!除非……除非,他能先做出一件常人无法做出的事情,比如……比如,明日不就是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开放之日吗?他若能将其取消了,我就拿钱!” “这不是胡闹吗?万姓交易是随便就能取消的吗?”苏文山捂着圆滚滚的大肚子,面色铁青。 这时,赵顼站起身来,笑着看向苏晴。 “苏姑娘,就依你了,明日万姓交易,定然取消,到时我派人来收钱,你们将六千匹相见欢布料也准备好!” 说罢,赵顼便离开了。 苏文山、苏有则、苏晴都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儿来。 “他真能取消明日的万姓交易开放日?”苏有则满脸的不相信。 苏晴瞥着小嘴说道:“他定然只是夸下海口,被我吓跑了。” 苏文山看向门外,喃喃道:“没准儿,他真可以。” 大相国寺,皇家寺庙,里面的万姓交易日,乃是汴京城最热闹的集市,每月开放五次,寺内摊贩云集,各种物品应有尽有。 数年来,集市从未取消过。 除非有恶劣天气,或者大相国寺另作它用。 黄昏,赵顼回到了宫中。 取消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喜子,告知中书,取消明日的大相国寺万姓交易日,若韩相询问缘由,你就说,朕自有用途。” “是。”喜子答应道。 翌日,天刚蒙蒙亮。 苏文山、苏有则、苏晴等三人便都起床了,然后站在店铺门前,他们的斜对面便是大相国寺。 少顷,苏晴兴奋地说道:“爹,我就说那个许照是骗子吧,你看,你快看!” 苏文山朝前望去,发现已经有摊贩驾着驴车,拉着货物来到大相国寺门口了。 “这不是还没开门呢吗?” 很快,便有十几家摊贩挤在了门前。 就在这时,大相国寺的大门开了,一个和尚走了过来,高声道:“诸位,都回去吧,今日的万姓交易日取消了,等下一次吧!” 说罢,那和尚将告示贴在了大门上。 众摊贩长叹一口气,无奈撤离。 他们也都没有什么抱怨,毕竟这里是皇家寺庙,朝廷若征用,那集市只能取消。 “神了!看来我们真遇到贵人了!”苏文山感叹道。 苏晴撇嘴道:“什么破贵人,拿咱们的钱还要拿咱们的布!” …… 午后,垂拱殿。 赵顼将自己在苏家绸缎铺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了三司使韩绛。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