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 言诚女帝试图回想起这位晋国陵江王到底长什么样,却发现脑中几乎查无此人。 她身旁的寺人忍不住小声提点道:“圣人,您与那位做过三年的同僚,就是坐在学堂角落的小公子,您还夸过他生得好看——” 言诚女帝思索许久,隐约记起了些轮廓。那似乎是个常年蒙着双眼的小瞎子,露在外头的鼻子与嘴唇倒是细致,就是不知道那双眼睛生得如何。 “若是收进了后宫做个贵君倒也算合适……” 女帝自顾自道,却在触及到“南宸王自请与其缔结两姓之好”上怔愣了下:“花吟?”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像是不敢相信这是那位不可捉摸的南宸王会答应的事。 难道这位陵江王当真是一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不成? * 在那将近五千尺高的玉龙顶上,巍峨的天玑宫显得格外幽深静谧。它的头顶是看似触手可及的天穹,脚下则是繁华鼎盛的东都。 三月的尾巴,玉龙顶上的积雪尚未尽数融化,凛冽的寒风仍旧肆意其间,使得这般苦寒的地方唯有少数绿意能够肆意生长、蔓延。 气质清冷的女郎抱着一盆尚未开放的雪昙,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在合抱的古树之下。 “等它开花,我就能下山去找乔瑜了。”女郎喃喃自语道,“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远处的屋檐下,青年静静地看着对着雪昙自言自语的段映。 他的样貌算得上俊秀,可通身气质却显出一种上了年纪的沉稳与沧桑。 “师、师父……” 段映见到青年后,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脚步挡在那盆雪昙前,神色似是有些踌躇不定。 “阿映。”青年的声音就像是玉龙顶上的白雪,清透且冷冽,生生冻得段映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下,“不必再等雪昙开放了。” “……啊?”段映怔愣了下,随即面露喜色,“师父,您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能下山了?” 青年点了点头。 段映不疑有他,撇下雪昙便往天玑宫内奔去。 “既然如此,师父我这就去收拾行礼下山了!” 青年没什么反应,仿佛是是无视了段映略显欢快的步履。 许久过后,他才缓缓走至古树下,低头凝视着眼前仍旧是花苞的雪昙。 “属于苍山的雪昙,如何才能在这玉龙顶开放呢……天行有常,不为何人而存,又岂知冥冥之中,属于尘世的变数早已开启——” 伴随着山风的呼啸,他的声音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 江湖传言,七仙岛的水晶宫内沉睡着一位美人,据说是岛主的此生挚爱。 误闯水晶宫者,男者为奴、为仆抑或是为夫,女者亦是如此。 四处漂泊的昆仑首徒厌倦了江湖的腥风血雨与朝堂的谁主沉浮,不惜背弃师门与家族也要求得一方安宁。 他故意闯入七仙岛的水晶宫,并对水晶宫里的那位睡美人一见钟情,决心为她做个守墓人,陪伴她从青葱走到暮年—— 好似如此便是一场早该双向奔赴的白首之约。 …… 谢殊终于知道了那场梦境的后续。 在得知花吟想要与乔瑜联姻后的十数个夜里,他翻来覆去地做着同一个梦,到最后他总算是捋清楚了那场梦境的来龙去脉。 原来,即便是梦境也能如此真实;即便是旁观,内心也会不停地叫嚣着“不甘心”;即便明知再无转圜,也会拼尽一切去抓住那道离开的背影,冲上去坦然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可谢殊同时也清醒地明白,若是行将踏错,她或许会将最后的怜悯都尽数收回。 届时,他又与梦境中那些竞相追逐于她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她眼中倒映的一切如此清晰,他为何从前竟毫无察觉? * 乔瑜在这些时日里倒是没有做梦,反而是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倦怠期。 兴许是花吟寻她寻得太过频繁,导致她觉得自己甚至都出现了嗅觉上疲劳。 花吟近日偏爱暖香,还是那种带着水果芬芳的甜蜜滋味。这种气味对于盛行檀香的元国与晋国来说,是一种相当少见的气味,让乔瑜不知为何想起了高中毕业典礼时,小树林里碎开的香水瓶中弥散开来的浓郁的芬芳。 说起来,为什么会是那样甜蜜的气味呢? 乔瑜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