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后,便见少年若无其事地为桌上的茶杯满上茶水。独属于毛尖的清香盈溢着整间屋子,是有别于二楼大堂的干净的气味。 “请坐。” 她对着门口的银面男子礼貌性地笑了笑,眼尾的泪痣在明亮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眼波流转间隐隐透出几分放松慵懒的气息来。 “久等了。” 还没等银面男子有所反应,内室的方向就传来了徐三娘的声音。美人换了一身白衣,与乔瑜身上的这件形制相似,乍一看就如同一对璧人。 乔瑜见银面男子眼神不太对,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徐三娘,在触及到对方身上的这件衣衫时,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徐三娘卷着垂落至胸前的长发,“有什么不对吗?” “......” “没什么。” 乔瑜扭过了头。 她注意到博古架边挂着一幅画卷,画卷上的少年鲜衣怒马,妙目含笑,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似的。 徐三娘笑道:“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幅画。” 乔瑜:“他是谁?” 徐三娘:“百年前奉朝宣威军少将军薛渺。照规矩来说,该称他一声‘世子’,但我却觉得‘少将军’这个称号更适合他。” 乔瑜点了点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无愧于君,下无悔于黎民,这位也的确当得起一句‘少将军’。” “只可惜......” 徐三娘唏嘘不已。 乔瑜却道:“已经发生的事容不得假设,我想,对于这位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大概都做好了坦然面对的准备——” “所以,乔某可否斗胆问一句:少侠意欲为何?” 少年转过身,一双眼眸直直地凝视着银面男子,明亮得如同利刃出了鞘。 青年持杯的手微微一顿:“郎君如何得知君某便是为寻郎君而来?徐坊主如此貌美,想来便是红袖添香也比寻访一个男子来得快活。” “疑点有三。”乔瑜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郎君身形削瘦颀长,吐息平缓如无物,脚步轻若鸿毛,想必是轻功早已大成,除了‘御风’,乔某不做他想。” “第二,乔某两日前曾遇武艺高强者,飞花摘叶自是不在话下。朝中鲜少有如此精于内力者,想来势必出于江湖。” “第三,乔某方才只问‘意欲何为’,并未说明少侠寻访者为谁,是少侠亲口告知乔某答案。乔某这才确定少侠的目的和身份。” 银面男子喟叹道:“郎君都一口一个‘少侠’了,君某想必是不认也得认了。” 他的语气很奇怪,隐约还暗藏着几分纵容,让乔瑜莫名有种熟稔之感。 乔瑜蹙起了眉头,半晌无果,于是询问:“敢问郎君名讳?” “君池,字长临。”青年颔首道。 乔瑜莞尔:“长临,寓意向往美好,恩泽绵延,健康久安。现如今看来,少侠虽有武艺傍身,但这身子骨着实是......” 她这话语里带了七分试探,就差将讥讽摆在了明面上,连一旁缄默的徐三娘都不忍卒睹。 这明嘲暗讽的调调怎么就听着那么不对味呢?是个人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自称是“君池”的青年在听闻了那句“向往美好,恩泽绵延,健康久安”时就陷入了失神的状态,让徐三娘不禁疑心是不是真戳到了人家的痛处。 她额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圆桌下的素手可劲儿地扯着乔瑜的袖子,暗示她说话收敛点,别总是那么夹枪带棒的。 乔瑜心下叹息。 要是这人真觉得冒犯,只怕也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了。若非脑子里的记忆确实是连贯的,乔瑜还真要疑心自己是不是曾经失忆过——或许只是因为与他的某位故人比较相似? 不过,这也启发了乔瑜对于另一种可能的猜想。 通常来说,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健,很少会出现吐息沉浊的情况。乔瑜方才所说“吐息平缓”的确是君池所表现给她的一种状态,但这种状态更像是刻意调节之下才呈现出来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而且,对方应当知晓她四感敏锐,才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先天不足,要么就是后天中毒。从目前的情况看,后天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并且估计还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乔瑜年幼时亲身遭受过毒素侵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中毒的人是什么样的状态。 “少侠不肯明说么?”乔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