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乱象之中。 少年也不知是伫立了多久,遥远的天边突然送来了一阵细微的风,带动着屋檐下、门窗边的宫铃响动了两声。 乔瑜抬起头,无神的双眸里落下了光辉,看起来明亮而又锐利。 “来者是客,为何不肯现身?”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片瑞香叶携着醇厚的香气破空而来,堪堪擦过耳廓。 乔瑜仍是一动不动,冷淡地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没过多久,第二片瑞香叶如约而至。这次却是从肩膀之上掠过,同样没有伤到乔瑜一分一毫。 “事不过三。” 乔瑜喟叹了一句,仿佛只是随意地伸出手,骈指夹住了第三片凌厉而至的绿叶。 “阁下的诚意,瑜已经知晓。”她将最后一片瑞香叶收入袖中,“只是这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两者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瑜非白丁,身负两国之谊,故不可越矩。” 风中不再传来任何的讯息,风的流动、方向甚至声音都没有出现改变,唯有一些微小的响动在渐行渐远,慢慢地化作虚无。 “原来是‘御风’,怪不得。” 乔瑜瞥了一眼屋外毫无所觉的禁军,对于来人的实力有了些粗略的推断。 御风,据说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项轻功绝技。且不说是凌波微步,踏雪无痕,哪怕就算是从万丈悬崖之上一跃而下,也能如同鲲鹏一般乘风而起。 乔瑜从未踏入过江湖,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个江湖人找到了一位身在他国的质子,其所求之事定是与朝廷有关。 不过,光光只是这样还不够,恐怕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也不知这龙槲大肆被购买之事是否与此人有关,若真是如此,兴许这背后的缘由就没那么简单了。 “试探吗?” 乔瑜转过身,往房屋的方向走去,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留恋。 “听上去还算有点意思。” 少年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竟有种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感觉。 * 夜色渐深,言德君府中一派灯火通明,然而白日里的宾客走得走,散得散,不知不觉中偌大的瑞鹤园里只剩下了言德君与花吟两个人。 今晚是个晴朗的夜。自从入了冬以来,南方的天穹时常都是阴沉沉的,倒是难得见到如此繁星点缀、皓月当空的晴夜。 遥远的北方,那颗明亮的北辰正默默地闪烁着光辉,四周的星子在这样的璀璨之下显得有些黯淡。天空犹如一大片深邃无垠的幕布,群星沉沉地坠了下来,唯独那几颗明亮的星子不甘示弱地发光发热,不留余地向着世人展示自己的身姿。 早春的夜,总归还是清寒,连原本会让人心生暖意的光芒中也透着淡淡的冷。 庭院昏黄的灯光之下,高挑俊秀的少年仰望着夜空,面色比夜色更为清冷。 “听闻圣人送来了一尊紫水晶珊瑚玉像,不先去看看吗?”雌雄莫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哑,好似能让周围寒凉的空气一下子热了起来,“我记得你从前最爱这些奢靡之物,怎地如今看起来全然不感兴趣似的?” 言德君头也不回:“人总是会变的,姨母。” 花吟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腰间的装饰上:“你腰间的这枚环佩成色不错,造型也别致,我从前竟从未见你佩戴过,是今日他人送来的生辰贺礼吗?” 言德君点了点头,却又嘲讽一般轻笑出声。他抚上环佩之上细密的纹路,目光显出了几分温和与怨怼。 花吟捏了捏指骨,深邃的黑瞳暗沉了下来,没有再继续问话。 许久过后,言德君转过身,直视着眼前的花吟:“姨母......不,我想应该称呼您为舅父,三年前,阿姐向您诉说衷肠时,我记得您曾说过‘早已心有所属’。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惑得舅父您守身至今。” 花吟挑了挑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他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但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 言德君宽大袖袍中的双手早已经攥紧了拳头,他一刻不刻地盯紧了花吟的面容,想要从中看出点端倪来。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花吟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模样,连一点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也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那张殷红的唇瓣不疾不徐地一开一合,吐露出的答案却像是投下了一颗轰鸣的火药,“砰”地一声在言德君的耳畔炸开,使得他怔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一袭红衣的男人。 “什么叫......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