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平静的模样对于谢殊来说恍如一瞬,下一刻她便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而疏离的面具。 谢殊松了一口气。 乔瑜缓声道:“在下观郎君于方才并未挑选合眼的物件,可是觉得这些小玩意儿不合眼缘?” 青年点了点头:“......算是罢。”方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七殿下的身上,还真没看清那些摆在道路两侧的饰物长什么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既然如此——” 少年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比起石河子的珍趣,在下倒想起还有一处地界上的物什堪称奇技。” 谢殊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乔瑜继续说:“这个传说流传于市井之中,说是有技艺精湛者,能以斧凿于细微处雕刻。在下一直以来对此甚是心驰神往,可惜平日为俗事缠身,没什么机会得以见证。郎君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前往那处瞧上一瞧。” 谢殊作了一揖:“幸得郎君青眼,这是在下的荣幸。” 初春化雪的时节里,弄堂里弥漫起了由水汽合拢汇聚而成的晨雾,游离在幽邃的道路深处。湿润的吊楼与底楼交接的地方爬上了一缕又一缕的青苔,被融化的雪水润泽得越发苍翠欲滴。 这里的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空气中弥漫着木头与青苔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在略有些湿冷的空气之下,显得十分潮湿和清冷。 谢殊看向了一旁的乔瑜:“那位手艺人就住在这里?” 乔瑜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将指尖搭在冰凉的木板上,被白纱掩盖的双目中似是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来:“奇人么,有些怪癖也实属正常。” 谢殊迟疑了一下,问道:“住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兴许那位奇人并不愿外人前去打扰,若是......” 乔瑜摇了摇头。 她抬头望向眼前弄堂,声音听上去又淡了些:“奇人之所以为奇人,在于人们的口耳相传。这世上若是无一人查探出奇人的特殊之处,那么这所谓的奇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谢殊总觉得乔瑜这番话之下还藏着另一层意思,但他又自诩没办法彻底摸清乔瑜的真实想法。她并不是个那么轻易就能敞开心扉的人,饶是谢殊自小就陪伴在乔瑜身边,也不能称得上彻彻底底地了解于她。 或者说,人这种生物原本就是变幻莫测的,除了心思单纯的人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厘清另一个人的看法和行为。 谢殊跟着乔瑜走进了弄堂。 弄堂的深处侧开了一扇小门,寸寸铜绿爬上了铜狮子口中的铜环上,从逼仄细微的地方蔓延开来,掩盖住了原本光洁的底色,乍一看下更是斑驳老旧。 乔瑜曲起食指,在木门上扣动了五下,三长两短,颇有些奇特的节奏感。 谢殊驻足聆听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察觉到屋内传来了脚步声,不像是普通人那样浑浊沉重,竟有几分轻盈柔缓的感觉。 竟然是江湖中人吗? 青年悄悄地将大拇指扣在了剑鞘口。 没过多久后,木门缓缓打开,来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名清瘦的青年人,个子不算高,相貌却很秀气。 他在见到谢殊时的一瞬间里面上闪过了惊讶的神情,可当他再度将目光放在乔瑜身上却缓和了几分,甚至表露出了某种可以称之为熟稔的态度。 “进来吧。” 青年的声音有些细声细气,看上去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谢殊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了一些违和。 两人跟着青年进入了庭院之中。 映入眼帘的摆放在架子上的各种木雕,山水虫鱼不一而足。庭院里弥漫着特殊的香气,离房间越近,这股香气就越是浓郁。 清瘦青年自顾自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堇带人过来......说起来,我想我应该见过你,就在崇武大会的擂台上。你的剑术和轻功都很漂亮,应该是出自昆仑派的缥缈录吧?” 谢殊沉默地与乔瑜肩并着肩。 “啊,抱歉。”清瘦青年苦恼地拍了拍脑袋,“我又自说自话了,阿堇说这样不好,很容易得罪人......你们中原人的规矩还真多,有时候确实是觉得有点麻烦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哪怕极力模仿了,可每到转折的地方还是能听出几分不同于元国口音的生涩。 乔瑜见状,心里叹了口气。 她轻声道:“瞿里,带我们先去看看核雕,要是觉得不错的话,说不定能多买几个。” 被称作“瞿里”的青年闻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