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夏日,纵使已夕阳时分,光晕仍晒得人微微发烫,映出荣荣素白的脸上浅淡的绯红,透着懒洋洋的闲适。 她对崔邺没来由的怒气习以为常,总之永远在不高兴和很不高兴之间,荣荣仰起脸,很真诚地说:“我每天都骑马,掌灯前一个时辰在这里等你。” 好听话倒是张口就来,配着那双认真的眼睛,似乎能映出澄澈湖水和天空,没人相信这样的眼睛会说谎。 宫中为崔邺选妃的事传遍了上京,荣荣不会听不到风声,可她近来却无异常,吃好睡好,全然瞧不出伤心的样子,甚至还跑去和梁鸿骑马。 分明是荣荣对他一见倾心,是荣荣死缠烂打爬了他的床,又痴心不改跟到上京,她竟不为崔邺的婚事伤心,真是不上心的女人。 崔邺两指捏住荣荣的脸,她不满地嘟囔两声,可下意识地往崔邺的手掌上蹭了蹭,柔顺长发滑过掌心,像一只短暂停留的蝴蝶,翅膀扇动时带起一点柔软的痒。 细小的尘灰在空中飘动,荣荣没笑,又因被掐脸而瘪了嘴,但周身放松,看在崔邺眼中是不懂看眼色的惫懒可恶,却有些难以言明的亲密。 他心头一动,没舍得破坏这一刻的气氛,松手走进房中,刻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两步,三步——身后的小尾巴识相地跟上来,理直气壮勾住了他的小指。 崔邺冷笑一声,却到底没有甩开袖子。 第二日一早,荣荣的床帷拉开,还没感谢床前一道人影帮她挡住刺目的阳光,那人就冷酷无情地说:“起床。” 荣荣昨夜被心情不佳的崔邺翻来覆去折腾,起初努力掉了几滴眼泪,非但没博得崔邺的怜爱,还变本加厉,荣荣困倦得厉害,用枕头盖住脸,不料崔邺微凉的手伸进被子,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荣荣没睁开眼睛,顺着崔邺的力道跪坐在床上,揽住崔邺的腰,散开的里衣内有几枚清晰的牙印,已不再渗血,只泛着浅浅的红,是崔邺昨日咬的。 她被崔邺衣料上冰凉的金线和玉佩硌的一缩,不情不愿:“哥哥……” 被荣荣一唤,崔邺的目光才从牙印上挪走,清了清嗓子,把心头浮动的燥意压下去:“你不是日日要骑马?今日休沐,我陪你骑。” 骑马……骑马? 荣荣迷迷糊糊地琢磨“骑马”的意思,只觉脑子像一团浆糊。青天白日的,崔邺休沐日从不骑马,一般都在上京城内召见他的幕僚。 崔邺没给她那么多时间思考,连人带被子提起荣荣,对侍立在外的秋苗不耐道:“一刻钟内出门。” 秋苗按着荣荣换上骑装,直到束发时荣荣也没搞明白崔邺到底想做什么,她打起精神出门,崔邺与她并马而行,当真开始绕着马场走动。 马儿悠闲地走着,荣荣被清晨的风吹的清醒,原来崔邺并非试探,他带她来,就是为了骑马的。 觉察出崔邺没有别的意思,荣荣心下一松,困倦再度涌上来,崔邺的马挨的极近,她脚下一踏,人就落在了崔邺的马背上,荣荣从背后抱住崔邺的腰,耍赖道:“我睡了。” 崔邺心下好笑,旋即想到荣荣与梁鸿一道骑马,尽管是梁鸿受六公主的邀请前来,荣荣也绝不会靠近梁鸿,然而他不可避免地将现在的荣荣与先前联系到一起,荣荣不分场合撒娇的罪状又多一条。 他有意不让荣荣好睡,轻扬马鞭,马儿快走了几步,荣荣被颠簸地睡不着,又恼又烦地抬起头,这时马儿已轻轻跑起来,荣荣不得不抱紧崔邺的腰。 她靠在崔邺背上,感受他胸腔低低地震动——起初没有笑出声,在荣荣忍无可忍锤了他一下后,崔邺放肆地笑起来,一夹马腹:“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太阳逐渐升起,还不到令人焦躁的热度,只带来些微温暖,骏马在马场快活地跑了一圈,回到马场门口,荣荣算是彻底醒了,她伸手去够崔邺手上的缰绳,崔邺避开她,荣荣干脆站在马上去够——“殿下。” 崔邺和荣荣同时回头,梁鸿斜倚在门槛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玩味和了然,语气促狭:“难怪殿下日日往青山别院跑,没想到是有美在怀,金屋藏娇。” 荣荣早已收回了手,低头望向地面被踏平的青草——上次的良机没能杀了梁鸿,实在放虎归山。梁鸿的直觉准的可怕,她担心透露出一丝半点的异常,就引发梁鸿的疑心。 崔邺翻身下马,有意无意挡住梁鸿探究荣荣的视线,梁鸿识趣地收回目光,笑道:“上次我还道这蛮女哪来的胆子,原来是有殿下作依仗。待殿下哪日没了兴致,把她送到我这里如何?” 崔邺凉凉道:“你要作甚?” “无事,”梁鸿道:“我只是好奇蛮族的驯兽之术。” 荣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