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就听见男人越来越近的步子,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荷妹。”两人虽然是夫妻,但对彼此的称呼从未变过。他还是习惯小时候的那种称呼,而玉荷也一样不喜欢叫他相公,更喜欢二郎、二哥的叫。
亲近、特殊、是不一样的称呼。
深秋的天黑的极早,玉荷这边饭还未吃完,天边就全黑了。只能早早点起蜡烛,照亮。
玉荷虽然是个瞎子,也经常被人说是累赘。但她也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比如现在洗碗。
她们二人成婚以有三年,这三年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赵家二郎包了。玉荷作为妻子,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也为了给他减轻负担。
平日里会尝试着做一些事情,比如收衣服,洗碗等简单的事情。做着做着,也就熟悉,赵家二郎也不在阻止。
只道:“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你快去洗身子吧,都臭了。”听了他的话,玉荷没高兴反而小声催促道。
虽然是个瞎子,却是个爱干净的瞎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樵夫不敢耽误,连忙笑着应和,玉荷听见也笑了笑。
山间日子清苦,却也安稳。
外头发生了什么,她们这些山里人也不知道。因为眼盲,厨房内点不点灯都没有区别,但或许是习惯,赵二走之前还是点了一根蜡烛。
也是这根蜡烛让门外的曹魏看清屋子里姑娘的容貌,柳腰细眉,樱桃小口,露在外面的手也干净如玉。
是个清丽脱俗,倾国倾城的美人。她就站在灶台边,清洗着碗筷。
因为洗碗玉荷耳中多了些碗碟碰水的声音,也就没听见有人过来。但或许是第六感,她就是觉得有人在看她,并且就在不远处。
她皱着眉,低声呵道:“谁?”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凶,也怕来人是自己的丈夫,她软了软语调问:“谁来了?是二哥吗?”
女声娇软,温柔。
曹魏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久了,连忙低下头,做手恭道:“在下曹魏,淮北人士。”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富有磁性,如玉石之音。
光听着这声音,没见着人,也能想象出来一定是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
玉荷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歪了歪头,抬高耳朵去辨别这话是什么意识。过了片刻后,才明白原来是那个侧房里的人。
顿时,还算平和的脸就暗淡几分。
她并不喜欢这男子,甚至有些讨厌这男子。但她也不愿让二哥难做,得了话,也就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随后,不在多言。
这年代对女儿苛刻,面对外男,应当避让。虽然她生在山间是个村姑,但该有的家教应当有,所以这不多言,也是应该的,并不会让曹魏难堪。
相反,曹魏也在这时发现了那女子的怪异之处。她似乎看不见,是个瞎子。因她动作缓慢,因她眼中无神。
洗好碗,弄干净灶台,再洗手擦干水。玉荷摸着熟悉的厨房布置,这才好漫步向外走。
也是这时,洗好澡的赵二从水房出来就见那个被他救下的男子,站在厨房边似乎在看什么。而它的妻子,也在这时扶着墙往外走。
不知是因为地上有水,还是什么,玉荷今天走的有些不稳。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门边的曹魏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扶。
樵夫见此,怎能让他去。
他还是个病人,万是帮不了人的。所以,很快玉荷就被一只手牵上:“小心些。”
扶稳了她的身子,樵夫这才有时间来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曹魏交谈。
“曹公子怎么不在屋内休息,来这了?”
“二哥。”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比起赵二的声音,玉荷的声音实在太小。小到甚至有些让人听不见,但还是被曹魏捕捉到。
两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哥哥,是赵家的妹妹?她未挽发,还是个姑娘?曹魏移开落在两人触碰之处的视线,也压下心底不合时宜出现的想法。
片刻之后,才有条不紊道:“缺水。”
“原来如此,你身子骨不好,还需要修养,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将水送过去。”赵二笑着回。
说完他就扶着玉荷往两人的卧房去,眼见着两人走远,曹魏才确定,那赵二郎并没有将妹子介绍给他的打算。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在他心里暴长。曹魏也不知心底为何突然多出一些烦躁,或许是没喝到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