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村里有声望的一一长辈上台烧香,十几个人排着上香。 一连跪了好几次,等半个早间过去,谭意就饿得受不了。 太过于频繁的起来跪下,谭意头昏脑花,整个人晕晕沉沉的。 跪下起来的动作变得迟缓呆滞,祭拜老祖宗果真是个麻烦事。 就当谭意觉得她要饿晕过去时,十几个长辈终于祭拜完成。 谭意饿得头晕脑花,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转身就要走,却被陈景一把拉住。 她怒目而视,“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还得帮忙把猪肉运回去。” 一副休想只把她留下干活的模样。 谭意:“……” 细雪又飘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堪堪停下。 祭祀的猪是谭家养大,买猪苗的钱是全村民出的,每年祭祀完,里正都会负责把猪肉切好,分派到每家每户。 以往都是谭延和李叔走一趟,今年谭延打算让谭意认认脸,免得让人欺负了,让她和李兴民走一遭。 谭意和李叔出了门。 地上积雪多,乡路一片泥泞,推车上整整一头猪的重量,就算李叔长得壮,推起来也费劲,谭意上前搭把手。 两人推着推车,从村头一家家走过去。 李兴民袖子挽起,露出一节胳膊,胳膊肌肉鼓起。 他看着走在推车旁的小不点,问:“阿意累吗?” 谭意摇头,“我不累的。” 李兴民想,这小姑娘太乖了。 走了六七户人家后,熟悉的黄泥屋出现在眼前。 黄泥屋连着两间瓦房,半人高的篱笆把三间屋子围住,院子一片黑黝黝,只有零星火光从东厨冒出来。 谭意垫着脚往院子张望,李兴民放下推车,隔着篱笆冲院子里喊,“向叔、李大娘在家不?我送祭祖的肉来了。” “来了。” 向荆打开篱笆门。 他脸上还带着伤,青青紫紫的疤痕。 “我和爷爷在家。” “没事,给你也一样。”李叔笑。 推车上层层叠叠堆着猪肉。 李叔刀工了得,每块肉大小都差不离,但谭意眼力好,硬是给向荆挑出一块瘦肉最多的肉,她献宝似得递给向荆。 “给你。” 向荆:“……” 他接过猪肉。 李兴民:“还有好些没分派完,我们先走了。” 两人沿着乡道一家家派发猪肉,天色昏暗下来,大多数村民都回家了,除了时不时的狗吠声,安静的很。 李兴民想找人说说话。 他询问谭意,“阿意认识向荆啊。” 谭意思考了一会儿,道:“他给李叔李婶搬过红薯。” 李叔笑:“向荆命苦。” 谭意抬头看李叔。 见谭意感兴趣,李兴民清清嗓子。“他是被贩卖到我们村的,那时候李大郎,也就是阿荆的养父,成亲四年都没生出来孩子,于是就花几两钱买下了阿荆,取名李荆。” “后来他养父在服差役时被淹死了,被捞上来的时候被水泡得都认不出来了。” “李大郎死后,李大婶吃不得清贫的苦,跟着一个卖货郎跑了,再后来,村里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阿荆是灾星。” “阿荆差点被赶出六善村,是入赘到李大娘家的向大爷保了他下来,自从改名叫向荆。” 话开了个口子,李叔叨叨不停。 每给一户人家送完猪肉,李叔就会把那家人的事都给谭意说一遍,讲得绘声绘色,跟听故事似的。 谭意觉得李叔有当说书先生的潜力。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把最后一块肉送完,李叔的故事也说到了尾声,故事的结尾。 道路泥泞,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三步一个小水坑,谭意仔细辨着路,避免踩到随地可见的狗屎。 两人推着空车往谭家去,路过李家时,篱笆门打开,向荆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手里拿着刻刀,正雕刻一块木头。 “阿荆。”李叔笑着打招呼,“这会儿还刻呢,别把眼睛熬坏了。” “我晓得的,李叔。” 他知道不能把眼睛熬坏,但后日就是大年三十,如果不雕刻,他根本没有东西卖。 向荆把木头和刻刀放在木凳上,转头看向谭意,“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