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如盛雪松柏，抿着唇，锋利冷峻的目光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冰层下是暗流汹涌。 然后“咔嗒”一声，他抬起手把门反锁上了。 “那就脱吧。” 率先结束这僵持的还是许袂，他背过身去，语气毫无起伏道。 周曼侬无声地笑了笑，走到里间的床边坐下，开始脱衣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缓缓解开，里面穿了件修身的深灰色毛衣，她要抬起手把毛衣从身上拔出去，窸窸窣窣的。 许袂即使不看，似乎也无济于事，封闭的空间内暧昧持续蔓延，她任何一个微弱的响动都令人无法忽略。 毕竟是看不见，估计着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来，发现她还在解内衣背扣。 周曼侬体脂低，全身都紧致有线条感，但又秾纤合度。匀称靓丽的蜜色皮肤，平坦紧绷的小腹，该起伏的地方也都起伏。她的身体太美，像樽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上身只剩下一件很薄，完全装饰性质的黑色吊脖胸衣，也被直接卸了下来。 她没有一点扭捏，双手摁在身侧床单上坐着，上身微微后仰，轻抬下巴，像只桀骜不驯的野猫，一双眼蛊惑人心地盯着他看。 许袂神色漠然，眼里没什么情绪，走到她面前找准位置，才闭上眼用规范手法开始触诊。 “不需要这样吧。”近在咫尺的距离，周曼侬望着他宛如工笔细细描摹出的五官，视线一寸寸地上移，从紧抿的薄唇，到紧阖的双目、轻颤的睫毛，笑了。 “不是针对你。”许袂蹙眉。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和手术比又是另一回事，许多女性患者都对由男医生进行私密检查这件事感到排斥。除了清醒状态下袒露身体让人觉得尴尬外，医生的态度也很重要。在检查过程中闭眼可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能让敏感的患者觉得受到尊重，减轻一些不适感。 “这里会疼吗？” “有一点。” “是这里吗？” “是。” 许袂闭着眼，但能感受到周曼侬是在注视着他，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是用怎样的表情在看他。 临床上的查体，是诊断疾病的第一步骤。许袂不可能对任何因为职业原因见到的身体产生绮念，说到底不过器官而已，第二性征又如何，是人类自行赋予了意义，医生的眼里应该只有病灶。 可这毕竟不是别人。 是曾经在逼仄的廉租房，阴雨天，昏昏又潮湿的午后，他和她耳鬓厮磨。少年气盛，他吻遍她身上每一个角落。含糊不清的耳语，发泄不完的体力，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像是长在他身体里的。 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忘不了，往事山崩海啸般吞没了他。 查体很快就结束了，如往常一样，然而许袂撤手转身的时候，心里也满是挫败感。 “把衣服穿上吧。” 直到听见她穿衣的声音，他才背对着她把眼睛睁开，手插在白大褂里，仍旧没有转身。 周曼侬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系着大衣外扣，许袂完全能想象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许医生，”她眸光流转，扫过他已经绯红的耳垂和后颈，语气似调侃又似遗憾，“你不是个正直的好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