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空气闷热潮湿,今晚蝉鸣声格外响亮,引得海岛外空中的那些浮游物不断躁动。 海岛中间有个石头垒的台子,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上面摆着一张石榻,隐约可见一个男孩正躺在上面酣睡。 大约是怕热,头发被主人嫌弃的拢在头顶,长期编着小辫子的头发成波浪形,沿着石枕垂下。 鼻头有点痒,男孩摸摸鼻子继续睡。 差不多半年前一个夜晚,此处空间突然破开一处缝隙,一个小孩从空间缝隙里掉了出来,这个孩子就是月恒。 月恒其实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醒来时好多东西都忘了。但是人都是要有名字的,他就自己看着上弦月想给自己起个名字。 不知为何,脑子中浮现一句话。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于是他叫月恒。 那个晚上是真的冷,海岛上风特别大,幸好掉在地上时身上的痛感让月恒醒了过来,要不肯定当晚就要冻僵,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啪嗒”一滴水滴在月恒的脸上,他睡眼惺忪抬手抹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啪嗒”又是一滴。 月恒迷迷瞪瞪坐起来,揉着眼,就发现等了好久的雨终于下了。 手腕上的镯子银光一闪,一把伞凭空出现。“唰”地一声,月恒撑开伞。 这是一把七十二伞骨的油纸伞,夜里看不清伞面,撑开了可以直接遮挡住石榻,他盘腿看着外面。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夜已经深了,最近几天天气异常闷热,皮肤上一直黏腻的,白天的时候,月恒已经洗了4遍澡了,头发一直要干不干的,索性就披散着。 不一会儿,雨滴就连成片,在油纸伞上打出白茫茫的水花,小溪流一样沿着伞骨的纹路一路下滑,最后坠向地面。 月恒伸出还带着婴儿肥的左手,刚伸出伞的外面,就被打湿了,雨滴打在手心,有点凉凉的,挺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阿嚏”,月恒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发现,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空气开始清爽了起来,一点风带着凉意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月恒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件斗篷,把自己裹好,继续看外头下雨。 “啪嗒啪嗒啪嗒……”雨声仿若催眠曲一般,月恒将伞担在肩膀上,抱着腿歪头继续睡了。 漆黑的夜里,茫茫大雨,孤独的岛,孤独的石台,以及孤独的被伞遮住的小小身影。 月恒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在这半年的时间已经检查过了这座岛,这座岛很神奇,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毒蛇毒虫或猛兽之类。 岛的东面有个淡水湖,月恒之前洗澡都是在这个湖边上洗的。西面是一片漆黑色的嶙峋礁石,月恒很少会过去,怕不小心摔倒。南面多是一些树木,月恒猜测有果树,因为春天看到开花了,花落了之后有鼓鼓的绿色小球,所以猜测是果子。北面则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遮挡着视线,月恒曾好奇摸索过,应该是结界之类的屏障,无法穿过去。 唯一有点吓人的,就是海岛上空,一直有一些白色的半透明的浮游物飘来飘去,从不落到地上,也没见消散过,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月恒刚到海岛上的几天还很怕,慢慢就不怕了。 ………… 清晨,一缕阳光照在油纸伞上,映射出深浅不一的青色的光,伞面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斑驳的各种浓淡的青色。 伞下的月恒就像躺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枝叶,在脸上身上留下光斑,晒到了太阳,但是又没完全晒到,舒服极了。 月恒小小打了个哈欠,总算是醒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伞面也已干透。石台的缝隙里还有浅洼的雨水,凸起的部分却早已干透。毕竟是夏天,雨下的大,太阳也出的快。 收起伞和斗篷扔回储物镯,月恒赤着脚在被雨水刷洗的干干净净的石台边沿蹲下,掏出水壶杯子,还有一个小刷子,开始早上例行的刷牙洗脸。 清洗干净,他满意的摸出一面小镜子看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头发编小辫子,偶尔几片银叶子顺着发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虽然小短手扎的小辫子不是非常整齐,也没有太多复杂的花样,但是还是打理得非常好看。 身上是昨天晚上刚换的,靛青色的小褂柔软舒适,黑色的长裤裤腿用绑绳绑好。 月恒弯腰穿上草鞋,脚趾舒服的动了动。这鞋子虽然叫草鞋,但是一点都不磨脚,不知道是什么草编织成的。 拎起石榻旁边的一双布鞋,月恒往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