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懒觉,近午时才端着药来到萧家兄弟居住的小院。 今日的药她特地作了区分,一碗转魂汤稍多,一碗则少上一些,多的那碗还仔细搅拌过,确保混合均匀,不那么容易被挑出去。 宝庆十分殷勤的起了大早来照料这二人,尤其是在她册子上按了手印并且伤更重一些的哥哥,被她按着灌了好几碗汤药。 什么益气补中汤,养元补阳汤,只要是她学过的养身汤就没有落下的,甚至还亲自炖了只药膳虫草鸡汤给二人喝。 萧承岩喝汤吃鸡腿,满脸美滋滋。 萧承安却是不堪重负,一上午三碗汤药一碗鸡汤,汤碗里还放着里一整根大鸡腿,飘着虫草花、枸杞等补气的食材。 这个年轻剑客紧致的腹肌都快被撑平了,一碗接一碗喝得头晕脸红,鼻尖也痒痒的,总觉得是补过了头。 孟娴恰巧在这个时候到来。 她一袭淡青色的罗裙,外罩软烟罗纱衣,柔滑顺泽的长发半挽,简单地插着一支白玉簪。素手纤纤捧着一个青木托盘,扣在托盘边的指尖些微用力,指腹泛着淡淡的红晕。 纤长的睫毛抬起,露出一双黑沉幽静的杏眼,眼角尖尖,眼尾微微上扬,泛着几分桃色。 “两位少侠……” 话音未落,孟娴无语凝噎,止住了话头。 一行鲜红从萧承安挺直的鼻梁下流出,他头脑忽地清明了许多,盘旋了一上午的热意终于释放了出去。 他有片刻愣神,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流氓!” 宝庆拍案暴起,怒斥道:“你盯着我师姐流鼻血做什么?!我就知道你昨天是故意的!” 萧承岩一边拉住张牙舞爪怒骂的宝庆,一边也觉得不忍直视,不明白一贯端瑾的哥哥这两天怎么如此孟浪。 他尴尬地试图打圆场:“哈哈哈,一定是孟姑娘太好看了,我哥他平时不这样的……” 萧承安局促的垂下头,掏出锦帕擦拭,从未经历过的窘况让青年面色涨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根纤细素白的手指搭上他的腕间,孟娴轻压了几下诊过脉,解释道:“肺燥血热,阳火炽盛,补过头了吧。” 她转头看向宝庆:“你给他吃了什么?” 宝庆愤懑难平的表情僵滞在脸上,尴尬寂静的氛围里落针可闻。 “只是喝了些养身的汤。” 不忍看一个一心照顾他们兄弟的小姑娘难堪,萧承安主动答话。 “对!”宝庆回过神,接道。 她看了看萧承岩,小巴掌“啪”的打在那抓着她的手臂上,呸道:“说你呢,流氓!光天化日抓着我做什么?” 萧承岩无措的松开手,张了张嘴:“我…我……”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无辜又狼狈的模样,活像一只蹲在路边却被无缘无故踹了一脚的小狗。 “好了。”孟娴失笑,摸了摸宝庆的丫髻,“你那些珍藏还是自己留着吧,他们正值年少,身体底子好着呢,用不上那些。” “……知道了。” 宝庆见还是没糊弄过去,吐了吐舌头乖乖认错,圆圆的猫儿眼偷瞄着孟娴,目光中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欲言又止。 孟娴心神领会,朝她眨眨眼,低声道:“不会告诉你师父的。” 宝庆的小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她抱着孟娴的手臂蹭了蹭,开心地跑了出去。 要不是怕人死在自己本子上,她才舍不得出那么多药材,还一大早的来侍候呢。 孟娴看着那欢快跳脱的小身影远去,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在石桌旁坐下,对着桌上的药碗面露迟疑。 神医谷遗世独立,一群没什么武力的医者据守天险,又设下重重规则,才侥幸求得安身立命之所。 这里的师弟师妹们个个单纯良善,许多都是自幼被捡回来的孤儿…… 她真的要让萧承安死在这里吗? 她乃冥界中人,半神之身,不会在凡俗界留下痕迹,萧承安却是个来头不小的凡人,背靠地位卓然的武林第一门派。 待她离去之后,天道会模糊她曾存在过的记忆,萧承安莫名死在神医谷,介时承担后果的就是这里的人了。 看出了女子的犹豫,萧承安试探道:“在下行走江湖,也粗通些医术,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汤药。不知孟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紫色的药引究竟是何物?” 孟娴垂眸不答,她不喜谎言,堂堂半神也不会对凡人说谎,而实话又是万不能轻易讲来的,索性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