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失态,更确切地说是崩溃。
人生最刻骨铭心,莫过于来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昌平君是如此,借着他的信任,不仅让秦军大败而归,更险些将尖刀刺进王上的心脏。
他看着鲜血在他眼前铺满,立志要成为像父亲兄长那样南征北战的绝世悍将的心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他要成为王上最坚固的城防。
——大秦不缺绝世战将,缺的是能将背叛防御于宫门之外的上卿。
后来,他补上了个缺位。
王上秦王成为始皇帝陛下,再也没有经历被背叛。
昌平君的反叛让他脱胎换骨,那么今日的他又是么?
是担忧公主得遇良人?
还是担忧公主没有得遇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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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准自究竟在担心么。
可当公主的手蒙在他脸上,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响在他身后时,他突然间明白了。
——是担心公主得遇良人,更担心公主不曾得遇良人。
他领着长大的小公主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位如兄如父的臣子天然为她担心。
蒙毅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内心的想法,“如公主所见,臣不是在考政事,而是在考公主的感问题。”
鹤华有些意外。
她完全不曾料到,蒙毅般轻易把自的心说出口。
以她对蒙毅的了解,应当是她缠得蒙毅没了办法,蒙毅才奈笑着说她胡闹,然后一点点她细说,说她到了窦初开的季节,有喜欢之人很正常,喜欢是好事,但要注意保护自,女人男人的身体构造不同,在男女之事上,女人更容易吃亏,作为日后想要成为像阿父那样的她,一定要保护好自的身体,不要让自在种事上受伤害。
——在种事上,蒙毅来是妥帖到可指摘的。
只是一次,男人似乎不想她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说出自的担心,大抵也只有霁月光风到蒙毅种程度,才样直白开口,让人完全不想歪,而是真切认为他的担心出自于他良好的教养对她的偏宠。
是的,偏宠。
——如阿父一样,他对她来是偏爱有加的。
鹤华松开蒙毅眼睛,就势坐在他旁边的软垫上,两只眼睛亮晶晶,“那你考出么结果了吗?”
“没有。”
蒙毅轻摇头,“在旁的事上,我或许能给公主很多建议,但在感一事上,我给不了公主好的建议。”
“更确切来说,论是我,还是我长兄,又或者是李廷尉,甚至于陛下,我们都给不了公主好建议。”
“因为是公主自的事,由心出,由自的本心去做选择,是接受章邯的喜欢,还是拒绝他的好意,都应该公主自拿主意,我们不可以插手。”
“我们可以指引公主不走弯路。”
“但感的弯路,我们指引不了,只有公主自亲自走一遭,公主才能理解感一事,才不在未来的日子再为感犯糊涂。”
鹤华心脏蓦地一软,很软很软的那一种。
个世道上,大抵也只有蒙毅样她说话。
阿父虽宠爱她,但阿父太忙,做不到事巨细关注她的生活起居,更法像蒙毅一样她细细掰扯问题,只有在她大向出错的时候,阿父才忙偷闲她谈心,将她引回正道。
可蒙毅不一样。
蒙毅关注她的生活,更关注她的性格感受,在她成长过程中,蒙毅是仅次于阿父对她影响最深的人。
阿父成就了她的野心勃勃,蒙毅养成了她温和善良。
阿父教她锋芒毕露,永远不必藏拙,蒙毅温柔打磨她的尖锐偶尔的刻薄。
阿父让她知晓,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她的囊中之,她要敢抢敢争,才不算辜负她作为他最钟爱女儿的身份。
但蒙毅告诉她,世界上没有理所当然,更没有本该如此,亲需要维护,友需要交心,君臣之间更需要巧妙的平衡,她必须要足够努力,才能成为胸有成竹举轻若重的帝王继承人。
“我知道啦。”
鹤华轻声开口,“你放心,我不在感□□上犯糊涂,现在不,以后更不。”
蒙毅莞尔,“公主,人哪有不犯错的?”
“圣人也犯错,况公主?”
“只是公主要在犯错之后及时改正,不要沉迷在错误中不可自拔。”
蒙毅伸手,揉了揉鹤华鬓。
千山暮雪在他眼底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