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个月,沉璧几乎没再出过院子,也没再去主动找过季尧。 她让姜妈妈重新安排了院子里的人,都是大都督府里的家仆,底细清楚,用起来也放心。 与此同时,沉璧也吩咐融冰,以后和东楚的人来往,全部由融冰一人负责,不管是信件还是药,都要拿给沉璧看过。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的安生日子之后,沉璧算着日子,让融冰提前准备好了两套男装。 九月十五。 一清早,季尧照常去了军营之后,沉璧和融冰出了府。 之前的两年,她们二人总跑出去玩,融冰武功不错,对付一些小毛贼也不成问题。 于是,二人换上男装,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姜妈妈站在大门口,满脸担忧地看着二人,沉璧朝姜妈妈摆摆手,示意她回去,这才和融冰走进了人群。 沉璧不喜欢热闹,街上纷杂喧嚣,她和融冰找了个茶馆,要了一壶茶水、一盘点心,二人坐在二楼正中,听着楼下说书。 融冰有些奇怪:“殿下,您不是说要去吃西家的果子嘛,怎么来这里了?” 沉璧不急不缓地倒了杯茶,递给融冰:“先歇歇脚。” 见融冰捧着茶杯、满脸困惑,沉璧暗自笑了笑,目光移到楼下的客人身上。 在沉璧的记忆中,上一世这家茶馆里,出现过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据说,北境有一位云游多年的神医,素有华佗再世之名。 有一年,北境大旱,这位神医云游到此,得了当地人的恩惠,于是多年之后故地重游,正巧在这家茶馆里,看见一位纨绔公然调戏妇女。 神医出手阻止,救下了女子,并断言这纨绔病入膏肓,活不过三个月。 可当时纨绔身体健康,完全没在意,只觉得扫兴,让人将神医轰了出去。 可在这之后,纨绔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逐渐发觉神医说的可能是真的。 然而,就算他悔青了肠子,还是没能再寻到神医的半分衣角。 三月之后,纨绔一命呜呼,此事也成了传说。 但沉璧知道,这并不只是传说。 上一世,同是九月十五,沉璧也和融冰出门,来到了这家茶馆。 巧的是,她当时就坐在如今的二楼,在茶馆里看见了整个闹剧。 沉璧想着自己身上的病,不能一直被东楚牵制着,想再来碰碰运气。 “要说这北境王,讨伐这万里江山,最艰难的一战,还是在东楚边境的那一年。” 一听见“北境王”三个字,融冰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扯了扯沉璧的袖子,示意她去听。 沉璧握着茶杯,看向楼下正中间的说书人,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 “那一年啊,黄沙漫天,正值北境大旱,北境王带兵深入敌营,一把火烧了东楚的粮库,结果在回程时,遭遇了敌人的埋伏。” “北境王带的人不多,很快就落了下风,是死里逃生才突出重围啊!可是,等他逃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入了东楚的地界。” 沉璧听着,不禁皱起了眉,似乎内容和上一世并不相同。 而这个故事,她从来没有听季尧讲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时的东楚边境啊,是隶属东楚塞北王爷的地界。塞北王爷为东楚镇守边境多年,只育有一女,此女小小年纪风华绝代,上马杀敌骑射,下马执笔吟诗,引得过无数塞北男子折腰啊!然而,就在阴差阳错之下,此女路经此地,正好救下了北境王!” 听到这里,融冰忍不住笑了。 沉璧瞧见,问道:“怎么,你笑什么?” 融冰咽下嘴里的点心:“殿下,这不就是胡扯嘛,大都督和东楚打仗的时候,塞北王府早就没了。” 融冰又拿起一块点心,忽然,听见沉璧低声问了句:“塞北王府……是何时没的?” 融冰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概……得十多年前了吧,大都督起义到如今才十年,时间都对不上,这明摆着就是个故事,您听听就罢了,不必当真。” 沉璧没再说话,手里的茶杯却越握越紧。 恍惚之间,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盘旋,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爽朗的笑意。 “……娇娇,父王这把弓你用的如何?喜欢的话就拿去!” 猛然间,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沉璧攥紧胸口的衣襟,再也不敢动了,许久才缓过来。 融冰正低头吃着点心,也没察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