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忽地一阵晚风吹来,暗香拂袖,一面轻薄的红纱像旗帜一样飘散进了风里。 台下顿时发出低低一声惊呼。 就连正在向岑迦南禀事的官员也卡了一会儿壳,呆呆地望向了冰面的方向。 面纱随风而去,面纱下的真容浮出水面。 乌云为鬓,白玉作骨,一张巴掌大的鹅蛋小脸饱满如满月,鹅胆琼鼻小巧玲珑,精致红唇嫩如桃花。更有神来之笔的是,那张白皙的左面脸颊上,偏偏生了一枚小痣。这粒小点,许是当年女娲造人时不慎落下的一滴墨水星子,给这张脸画龙点睛,清秀雅致,超凡脱俗,如天生仙人入凡间。 赫东延沉沉地发出一声沉吟。 徐玉瞧了赫东延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他朝谈魏走了过去,似笑非笑地说:“谈大人,您今晚走运了。” 谈宝璐跳舞时,谈魏一直在紧张地喝酒,忽见徐玉过来了,慌忙起身,后腰撞在了案几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他一手撑腰,一手扶桌,发黑的脸颊上泛着高兴的红光,“徐公公,真是说笑了!” 徐玉虽然是个太监,但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万万不可得罪。 徐玉抿唇笑了起来,虚虚拱手,说:“谈大人同奴才行个什么大礼,往后还多仰仗谈大人的照拂。” 一听徐玉这话的意思,谈魏明白今晚八九不离十了。 他兴奋地干笑了一声,摆着手,满心期待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徐玉顿了顿,吩咐道:“这宴会结束后,就不必送谈姑娘回府了。” 徐玉没将话点破,但谈魏就盼着这事成,又怎么会听不懂,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连连说:“好,好,全听徐公公的安排。” “真恭喜谈大人了。”谈魏邻桌的同僚似笑非笑地说。 “可不是,真佩服谈大人啊!人各有命!有的人靠儿子打天下,有的人靠女儿做大官,是不是这个道理?” 谈魏被讽刺了也不当回事,说:“就是这个道理!养育之恩大过天,给子女敬孝的机会,子女求之不得呢!” 台上,谈宝璐突然感觉脸颊被晚风吹得发凉,她下意识抬起头,便看见她的面纱已经飘进了晚风里。 她心猛地一沉,瞥向台上,正对上了赫东延望向她的黑洞洞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她同上一世一样灼灼似火。 赫东延这人极其喜怒无常,恨时冷血得令人发指,爱时又能将人爱到骨子里。 上一世,当赫东延这么看向她后,她就被关进了后宫不见天日。 她的心跳得飞快,难道,要重蹈覆辙了吗? 丝竹之音越来越高亢,她的旋转也越来越快。 她继续在冰面上起舞旋转,将手臂高举过头顶,抬头舒展肩颈,看向自己的指尖。 乐曲即将结束,谈宝璐横下心来,一不做,二不休,双脚猛地踢向了冰面。 只听当当一声,薄冰突然爆裂,碎冰洒落如一地月华。 乐声在最高点戛然而止,谈宝璐跪在碎冰上,额头贴上手背。 圣前失仪,此乃大罪! 前一刻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道升天的谈魏脸色煞白,“完了完了全完了……”他呆愣地喃喃自语。 方月华既长松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一面爽快这小女子在圣上面前丢了脸,一面又很是惋惜。 这着实是一只好舞啊,最后这一步实在遗憾。 不过,这小女子怎么会跳错呢? 她分明练得是这般流畅。 唯一的解释只剩下故意为之。 可是怎么会有人敢在皇帝生辰宴上故意这么做?这是不想活了? 谈宝璐跪在冰面上,她的双脚早就冻红了,碎裂的冰锥扎伤了她的脚背,化出点点血迹,她也浑然无觉,她只盼着赫东延扫兴而去。 赫东延沉浸在刚才曼妙的舞姿中,没抽回神来。 赫东延虽然遗憾这支舞失败了,但他欣赏的早就不是这支舞了,而是美人的容颜,美人的身段,不过是踏破镜面这点小错,无伤大雅。 “无……”赫东延正要开口,这时岑迦南竟然从座位上起身。 岑迦南一起身,赫东延立刻顿住了。 其他人也以为岑迦南这是觉得扫了兴要离席。 禁卫军也列起了队,随时护送岑迦南离去。 谈宝璐垂头听着周围的声音,她能听见了岑迦南起身时布料垂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