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浓郁的不耐之色。
“啧!你这女人真麻烦!你没长耳朵吗?没听见我叫你过来吗?是不是非得等到我发火才听得懂人话?”
早川屋团四郎扯下伪善的面具,再度用力拍打其身侧的榻榻米。
巨大的声响……或者说是其话语里所隐藏的威胁意味,令铃音和吉九郎的身子双双一颤。
吉川料亭虽是凌驾在江户的万千饭馆之上的料亭,但论牌面,它在江户的诸多料亭里只能排在最末流,是绝对招惹不起家大业大的早川屋的。
“那个……铃音……?”
这时,吉九郎缓缓地侧过脑袋,垮着张脸,朝铃音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如此目光,如此表情……他的意思已很是明显……
就连自己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吉九郎先生都屈膝投降了……铃音咬紧下唇,好看的俏脸上染满委屈与不忿。
因深感不安而下意识地紧抱怀里的三味线的娇柔身段,像极了在狂风中摇摆晃荡、无所依靠的柳絮。
冷不丁的,就在这个时候,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整个人一怔。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地高声道:
“早川屋大人!我跟橘大人有点交情!可否给橘大人几分薄面!”
早川屋团四郎愣住了。
“tachibana?哪个tachibana?”
日语里,tachibana既可以写作“立花”,也可以写作“立华”,还可以写作……从2年前起便一直搅弄风云的那位大人的姓氏。
事已至此,铃音已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她只能硬着头皮地继续往下说道:
“侧众兼御台様用人的那位橘大人!”
早川屋团四郎又是一愣,随后如同咀嚼每字每句,缓缓呢喃道:
“哦哦……就是那个‘仁王’啊……”
要说在近几年里,在江户最享有声誉的红人是谁,那当属“仁王”橘青登无疑了!
自打青登攻破清水邸以来,“仁王”的名声便从原先的仅在关东地区和京都、大坂等人烟阜盛之地有所流传,一口气扩散至全国各地!
北至松前,南到萨摩,“橘青登”已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特别是在江户幕府给予了他丰厚到堪称稀世罕见的封赏之后,更是令其身上的传奇色彩愈显浓厚。
家禄增加4000石,连升数级,从原有的火付盗贼改番队长右迁为侧众兼御台様用人……幕府有多少年没出过如此耀眼的政界新星了?
征夷大将军的近臣主要有两类,一种名为“侧用人”,另一种便是青登目前所任职的“侧众”。
前者负责把将军的命令传递给老中,待遇与老中相当,通常从家禄1万石以上的人之中选任。
贞享元年(1684),担任大老的堀田正俊被暗杀之后,侧用人的权力便跟着高涨。
柳泽吉保(五代将军纲吉的侧用人)、间部诠房(六代将军家宣、七代将军家继的侧用人)、田沼意次(十代将军家治的侧用人)、水野忠成(十一代将军家齐的侧用人)都是非常有名的侧用人。
侧众的定员在5-8人,其地位低于侧用人,虽然也能参政,但所能接触到的政治人物、所能干涉的政治事件,肯定不如侧用人。
青登的家禄未达万石,所以侧用人一职自然是与他无缘。
但是,也正因为侧众的具体职能并不是那么地清楚明白,所以给了德川家茂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在德川家茂的鼎力支持下,青登的真实地位……一言以蔽之:名为侧众,实为侧用人!
德川家茂尚未设立自己的侧用人,所以他几乎是把青登当侧用人来使谴、培养。
并不太重要的政事……特别是涉关军务的政事,德川家茂多交由青登来处理。
在举行只有幕府将军、老中、若年寄参与的高峰会议时,青登也有权坐在德川家茂的身边旁听。
举个也许不是特别准确,可也大体没差的形象例子——如果说,以松平信义为首的老中们是宰相的话,那么而今的青登便是军机处大臣!大权在握!
更何况他还是统括大奥事务的御台様用人。
可别小看大奥的能量。
不论是在哪个年代、国家,后宫嫔妃的政治能量都是不容忽视的。
姑且不提那些复杂的权术操作,光论最简单易懂的枕边风——某个嫔妃的一句枕边风,说不定就能影响国事,甚至动摇国本。
自打青登就职御台様用人以来,天璋院就对其上任表示出最大程度的支持。
她亲自带头配合青登的一切工作,其底下的御年寄、御中臈、御客会释等官吏,不得不相从。
除了最近新来的以和宫为首的京都女人们不怎么卖青登面子之外,天璋院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