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登的停步,三番队的全体队士全部跟着顿住了身形。 前方,横仓启之介听到那比世上最粘黏的胶水还要棘手,怎么甩也甩不掉的足音忽然消失,疑惑之下连忙转头向后看。 瞧见青登等人都不动了,他先是一怔,然后面露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他认定青登等人应该是……更正。铁定是累了!再也追不动了! 他兴奋地想: 我这个打从记事起,就与山野间的花鸟虫草为伴,傍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山贼,在这种连野鸟都不靠近的原始丛林里跑了那么久后,都感觉有些吃不消,累得快岔气了,这帮每天在城里吃香喝辣玩女人的臭官兵,还能比我更擅长跑山不成? 想到这,横仓启之介感到体内涌起一股新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劲,打算趁此良机,一口气地把青登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可就在这个时候,横仓启之介勐地感到胸口一阵闷疼。每吸一口气,胸口都会一阵阵抽痛——这是过于勉强自己的身体、两肺已快不堪重负的信号。 ——嘶……好痛……!还好还好!幸亏我的“神药”从不离身! 横仓启之介一边如此暗忖,一边不假思索地伸手探怀,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粒颜色相当怪异——红紫色相间的药丸,“啊呜”一声吞进嘴中,喉结因吞咽而上下动了动。 下一刻,横仓启之介那因胸口的痛楚而紧皱作一块儿的五官,顿时尽数舒展,面色隐隐挂有一抹神清气爽的红润。 …… 仅几个呼吸的功夫,横仓启之介及他的那几名部下的身影,便又一次地在青登等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足音飞速远离。 可青登对此却完全不管不顾,任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代表着巨大功劳的敌酋远遁。 正值舞象之年的青年一站定,就露出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他那平静的目光,从左至右地横扫过部下们的脸。 在适才的激烈追逐中,又有几人因一不小心踢踩到凹凸不平的障碍物,磕伤了身体,或是因体力与腿力难以为继,实在是跑不动路了而掉了队。 目下,仅余27名队士仍留在青登视野范围内。 能够一直撑到现在,这伙“幸存者”不论是毅力还是体力,皆堪称顽强。 其中不乏几张在青登眼里,比较面熟的脸孔。 资历深厚,自视甚高,不愿屈居青登之下的白崎平二郎。 性格油滑,行事轻浮的绿川刚三郎。 巧舌如黄,喜欢拍人马屁的黑羽四郎。 神态中总透着不自信,为人有些唯唯诺诺的蓝井央。 以及满脸横肉,眉宇间常挂着一抹厉气的赤羽小一郎。 蓝井央居然还在,居然没有早早地掉队——这让青登颇感意外。 毕竟用现代的流行话语来讲——身材瘦小、皮肤白皙,不擅武艺,在部队里主管文书工作的蓝井央,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很好霸凌的弱受样。 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竟然能够克服重重困难,全程紧跟在大部队的左右……这让青登在觉得意外之余,感到几分欣慰。 只不过……虽说蓝井央的硬挺很值得称道,但他却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目下的状态可一点儿也不好。 应该说:所有为追击横仓启之介而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的队士,无一例外,身体状态一个比一个糟糕——双目无神,乍一看,眼珠子像乌漆漆的黑洞;如瀑的汗珠将每个人的脸,都晕染得油光焕发;浓郁的倦色在面庞上挥之不去。 刀剑、弓枪毫无秩序地胡乱交错、悬挂,活像一片枝丫尽数垂低、树干被朽蚀一空的枯木林。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精气神……活像一支刚打了败仗的残军。 “山地追逐”……实在是太累人了。 七高八低的路面也好,无处不在的高岩巨木也罢,都与队士们所习惯的大城市生活相去甚远。 身周的一切物事,无不使他们感到方枘圆凿。 “生擒敌酋立大功”的豪情,在深似海的疲惫面前土崩瓦解。 积累至极限的困乏,换来了此刻铺呈在青登眼前的景象——近半数的队士明目张胆地瘫坐、卧躺在地,置青登的“追击”指令于不顾。 他们用无声的行动向青登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我们累了,不想再追了!那个横仓启之介,谁爱追去追吧! 对青登充满景仰的蓝井央,是仍安安分分地坚定站于青登身后的“未抗命党”的一员。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