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院和德川家茂了。
好在……德川家茂的肠胃并没有出事。
他仅仅只是着凉并且水土不服。
对此,青登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又感到十分地不理解。
此前从未见你生病,你怎么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抱恙了呢?
对于青登的这番疑问,只怕是连德川家茂本人也回答不清。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本就是很不讲道理的。
像生病这样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乍一看,德川家茂的突然患病似乎很诡异。
可实际上,其中潜藏着自洽的逻辑。
德川家茂久居江户,第一次来到京都,不适应此地的气候环境,实属在情理之中。
至于着凉,就更好理解了。
现在正值一年一度的梅雨季,几乎每天都在下雨,昼夜温差极大。
早上只有十来度,必须得多披一件羽织才能出门,下午时的温度就直逼三十度,热得让人恨不得脱光上身。
这种忽冷忽热的天气,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病倒……
总而言之,德川家茂的患病虽在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
德川家茂长出一口气,随后回以充满歉意的眼神:
“抱歉啊……在这个正需要我去挺身而出的关键时候,我竟不中用地病倒了……”
德川家茂的话还没说完,青登就当即打断道:
“行了,别说这种话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乖乖养病。”
“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青登前脚刚语毕,后脚天璋院就补充道:
“盛晴说得对,你现在就先顾好自己吧。”
“关于与朝廷的交涉,自有我们来替你分忧。”
德川家茂扫动视线,扫视着一唱一和的青登和天璋院。
少顷,便见他缓缓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青登、天璋院见状,不由面现惑色。
天璋院:“家茂,你干嘛露出这副神情?”
德川家茂微微一笑:
“没什么,就只是觉得……你们俩的这副敦促我去好好休息的模样,就像是我的父母一样。”
骤然间,全场俱寂。
这股诡异的寂静,持续了约莫2秒钟。
2秒钟后,天璋院猛地睁大双目,脸蛋因快速充血而变得无比殷红。
“什……什么……?!家茂,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德川家茂笑吟吟地默默承受着天璋院的斥责。
说来奇怪……在听见德川家茂的这则玩笑话后,青登并不觉得懊恼或羞愧。
他反而煞有介事地呢喃道:
“17岁的儿子,21岁的父亲,27岁的母亲……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家庭啊……”
天璋院将矛头转向青登:
“喂!你干嘛还搭起腔啊!”
青登莞尔。
德川家茂也跟着笑出声来。
不过,出于笑得太用力的缘故,他没笑几声就“咳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青登赶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天璋院也顾不得再抗议。
“行了,别笑了,快躺下吧。”
说着,青登伸出双手,按住德川家茂的双肩,以稍显霸道的姿态,将他按回进被窝里。
在躺下之后,德川家茂的咳嗽顿时平缓了许多。
他连喘了数口粗气,而后以梦呓般的口吻,轻轻地说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一桥庆喜了……”
他不说便罢,他这一说,整座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德川家茂病倒了,自然是没法再与朝廷商讨攘夷事宜。
在德川家茂缺位的而今,够格与朝廷展开会谈的人,也就只剩下一桥庆喜了。
将水户学奉为圭臬、打心底里尊仰天皇的一桥庆喜,到底能在这场与朝廷的对抗中做到哪一地步……说实话,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就连青登也不免感到心里“咯噔”了一下。
本就扑朔迷离的“幕朝会谈”,现在越来越扑朔迷离。
天璋院沉默了一会儿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并不怀疑一桥庆喜的能力。”
“一桥庆喜虽是水户学的拥趸,非常尊敬天皇,但他终究流着德川家的血。”
“我认为他应该还是会在不得罪天皇的情况下,倾尽全力地为幕府争取利益的。”
德川家茂的颊间泛起苦色:
“希望如此吧……唉……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了……”
……
……
关于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幕朝会议”,其现阶段的状况,用一句话来概述,那就是“幕府低迷,朝廷高昂”。
就在昨日,即4月30日,德川家茂病倒的前一日。
统仁天皇与朝廷诸卿带着德川家茂、一桥庆喜等一众幕府高层,去往上贺茂、下鸭两处贺茂神社,祈祷攘夷顺利。
此乃天皇的要求,德川家茂等人自然是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天皇及诸卿去神社。
当日,统仁天皇和德川家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