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近期里唯一的好消息了。”
……
……
7日后——
文久三年(1863),3月18日——
京都,壬生乡,新选组屯所——
时值七点多钟。
春季的脚步渐近,白昼不再短暂,时下的太阳已高挂在天边,淡金色的阳光流遍大地。
清河八郎漫步在洒满阳光的缘廊上。
右手边是一扇扇纸拉门,左手边是不大不小的庭园与一望无际的天空。
他侧过脑袋,昂首望天,迎着洗面的金辉,颇有雅兴地吟诵出《万叶集·梅花歌卅二首并序》的古文:
“于时,初春令月,气淑风和……唉,可惜啊,若是能保留庭园的原貌,这将会是一片美不胜收的风光……”
说罢,清河八郎叹了口气并放低视线,看向苍穹下方的庭园……更正,是目前已经变为荒地的“原庭园”。
此前,该地是非常经典的日式庭园。
紧邻庭园的缘廊、满园春色的院落、“叩叩”作响的惊鹿。
所谓的惊鹿,便是倒水的小竹筒,又名添水、僧都、惊鸟器,乃日式庭园里最代表性的水器之一。
将水引入竹筒,通过杠杆原理,利用储存一定量的流水,使竹筒两端的平衡转移——和跷跷板一个原理——竹筒的一端敲击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它的设计初衷是利用发出的声音来惊扰落入庭园的鸟雀,直至后来才逐渐演变为充满禅意的景观设计。
以风雅之士自居的清河八郎,一直对惊鹿青睐有加。
所以,他很是中意这片庭园。
他都能想象得到:当春季来临时,悠哉游哉地躺在缘廊上,一边享受着和风的吹拂,一边听着惊鹿敲石的清脆声响,将会有多么地惬意。
然而……空有名头、手中无权的他,实在是人微言轻。
尽管他已全力劝阻,但身为新选组的唯一话事人的青登,依然是固执起见——他直接以“军事重地不需要这些屁用也没有的东西”为由,就跟当初制造甲号练兵场和乙号练兵场那样,将这片庭园铲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清河八郎很喜欢的那座惊鹿,也被青登直接拉去卖掉。
原本栽满了疏朗相宜的漂亮绿植的庭园,现在只剩光秃秃的黄土。
青登计划着将这块土地改造成马厩。
一想到这,清河八郎便不禁感到隐隐的心痛,口中嘟囔:
“哼,真是一个不懂风雅的粗蛮野人啊……!”
在他的眼里,青登的这种“不顾三七二十一,先将新选组屯所里的庭园都铲个一干二净”的行为,无异于焚琴煮鹤。
一心尊王的清河八郎,本就不太瞧得上身处佐幕阵营的青登,
在亲眼见证了青登的如此“暴行”后,他更是大生恶感,心里已将青登划为“庸俗放纵的野人”,对其的轻蔑更深了一层。
此时此刻,清河八郎正要前往他的卧室,途中遇到不少队士。
每一个见着清河八郎的队士,无不热情地向他问好。
“参谋大人,早上好!”
“清河先生,早安!”
“清河先生,之前谢谢您帮我写信!”
……
面对众人的问好,清河八郎挂出和煦的微笑,积极地一一予以回应——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逢场作戏。
若想夺取新选组,他自身的威望必不可少。
要不然,等将青登赶下台后,他自己坐上新选组总大将的位置,结果底下的人全都不服他,那可就让人欲哭无泪了。
因此,为了培养人望,清河八郎一直很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
每逢站在人前,他必定会身穿仙台平的纹付羽织袴,袴的前面折出工整、对称的五条折痕。
【注·按照江户时代的礼仪要求,武士在着袴时,袴的前面必须得折出5条折,代表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以及五常仁、义、礼、智、信。着袴时不折痕,会被视为散漫无礼。】
佩刀的刀装也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赤鞘。
剃成最标准的月代头的头发,每时每刻都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皮刮得干干净净,发丝护理得油光锃亮。
光凭威武、端庄的外表,可没法换来将士们的广泛拥戴。
于是乎,出于“争取好感”的目的,他积极地向遭遇困难的将士们伸出援手——比如替他们写家书。
总体而言,清河八郎算是弱化版的山南敬助。
允文允武,文武兼备。既能上马击狂胡,也能下马草军书。
从个人履历来看,清河八郎绝对算得上是万中无一的高材生。
14岁便熟读《论语》,《孟子》,《易经》,《诗经》等著作。
18岁时到江户大儒东条一堂学习古学,后来又转到名师安积良斋的私塾研习朱子学。
清河八郎开启“代写家书”的服务后,就立即引起了无数人的瞩目。
新选组的将士们大多是中下层出身。
让他们舞刀弄枪倒还凑合,可要让他们舞文弄墨,就着实是难为他们了。
对于像清河八郎这样的学识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