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殷逢雪第二次来到山脚,上次他是顺着山谷从碧罗山北面下的山,这次也一样,只不过山脚处有一个瞬移阵,游丹庭掐诀,两人直接从北面挪到南面。 碧罗山北面还是山,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官道贯通中央,南面却有一条大江,名叫太江,沿岸聚着一团团的小村落,比起别处或战火纷飞或人心惶惶,碧罗山主脉附近,都十分安静祥和。 妖不在此地作乱的缘由自不必说,人不在此处作乱,是因为碧罗山脉高且长,生来便是一道天堑,虽属晋国,却因为这道山脉,西南一角几乎算是自成一国。晋国没精力管这边,滕国也不会自讨苦吃。两国交战所争持的,主要还是那些自碧罗山起,却远在千里之外、并不特别高长的山关。 故此,除了云京,碧罗山南面也算是难得的清净安宁处,只不过此地百姓靠江吃饭,比不得云京一带富贵。 最近夜雨频繁,江边积了大片浅滩,两人一路踏水而过,倒像在江里行走,长长地划过两道水痕。 太江边每隔百米就站了一个隐身白衣人,看着就是碧罗山里的服饰。 殷逢雪正好奇观察着,一只正在过江的小竹筏突然翻了,竹筏上两个人也跟着掉进江里,澄江如练,两个人掉下去惊起了好大的水花。 他还没反应过来,岸边白衣人已扑通一声跳进江里,不多时,落水的两人就浮上来了,脸上还笑嘻嘻的。 两人向已经飘远的竹筏游去,很快就爬了上去。由此,过江的继续过,仿佛无事发生。至于那白衣人,他看着两人上了竹筏,也默默游回岸上。 “他们是今日轮岗的水族。”游丹庭道。 殷逢雪由此倒推:“以前专门把人往水里拖?” 游丹庭微微一笑。 “游姑娘!小殷!”这声音顺着江水传来,竟像是丁镜卿? 两人天上地下地看,没找到人,忽然间,江心冒出来个黑糊糊的脑袋,顶起一瀑水,那黑影一边凫水一边呐喊:“在这儿在这儿!” 他忽然蹿出来,倒惊了旁边渡人的竹筏,那撑船娘子唬了一跳,一竿子下去:“哎呦!水鬼!” 船客看得清晰一些:“是个人呢!” 黑影躲得极快,没被她打着,他往下一潜,再冒出来时就到前面去了。 游丹庭看着那个黑糊糊的脑袋,心想镜卿还有仰泳这个技能呢,可仔细一看,飘在前头的确实是黑的,飘在背后的,怎么也是黑的?这? 那厢丁镜卿终于游到了浅滩,他慢慢站起来,一撩头发,殷逢雪一震:“丁大哥,你怎么了?” 丁镜卿头发炸起,满身焦黑,跟炒糊了的糯米花似的。 他笑了笑,露出脸上唯一洁白的牙齿,更像糯米花了。 “我今天不是带着他们出外勤么,稍微飞远了点,结果遇上雨云,就被劈了,一下子给我劈进江里去了。我实在不敢御剑,干脆直接顺着太江飘回来了。” 他热情道:“没想到就碰上你们了。小殷,你不是在缇铃班上跟课么,怎么跟着游姑娘出山了?” 缇铃那里的事不是一两句说得完的,既然遇上了,倒不如把下午的安排提前。游丹庭想到此处,便道:“缇铃那里已经看完了,我带他来找你。” 殷逢雪也点点头。 丁镜卿却又笑了,他与游丹庭仿佛在说什么暗语一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请跟我来吧。” 他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游丹庭欲言又止,殷逢雪欲止又言:“丁大哥,要不……你先去搓搓脸吧。” 丁镜卿一拍脑袋:“正是正是。” 他转身跑进江里,前头打水鬼的船娘已经带着客人飘过来了,路过丁镜卿时她道:“这位大哥,方才是我看错了,实在对不住,你没被打着吧?” 丁镜卿狠狠搓脸中:“没有没有,是我出来得太急躁,吓着你了。” 旅人下了竹筏付了钱,丁镜卿也搓好了脸,回头招手:“游姑娘,小殷,咱们过江吧!” 游丹庭未及回答,那船娘支着竹竿招呼道:“哎哟,我方才就见着这两位一直站着不动弹,就想你们大概是要过江的。三位客人,不如坐我的竹筏过去吧?不收钱,就当给这位大哥赔礼了。” 其实左岸除了他们三个,也无人等着过江。 游丹庭道:“那就劳烦娘子了。” 上了竹筏,船娘竹竿一撑,竹筏微沉又浮起,顺利地向对岸游去。 船娘热心道:“三位客人别看我这竹筏小,一天来来往往可要载不少人,我可不像其他家,我是从没翻过船的。” 又道:“就是翻了也不怕,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