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那一刻是怎么熬过来的。 殷逢雪听见密密的脚步声落在红月楼四周,剑气破空而来,红月楼外落下巨大的结界。 青天白日之下,似有香雾蒸腾。 “道长,”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指着桌上的茶果,咬牙硬撑,“我就像这个香蕉,捏一捏……就吃不得了。你们、实在没有必要动这么大的阵仗!” 蓝袍道士正欲开口,忽然,窗外传来争执声。 他一抬手,往殷逢雪后脖颈一捏一提,掌下就起来一只油光水滑的白毛狐狸。即便是他也不由得赞了两声:“憨态可掬。” 蓝袍道士站到窗口一看,微微皱眉。 仇二心觉不妙,也往下看去。 只见红月楼下,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她戴着帏帽,手里提着个盖了碎花布的藤篮,正朝楼中走。 护阵修士已与她说过两句话,大概那女子不肯走,他便单手掐诀威吓:“什么旧识,不要在此胡言乱语!速速退下,不然恐误伤了你。” 女子说话时仿佛含着笑意:“罢了,你放心就是。” 那修士不解,女子却继续往前,他与上上下下护阵的修士对视几眼,众人同时掐诀,数道彩光箭簇一般齐齐攻向女子,周围的百姓无不惊诧,然而亮光过后,众人定睛一看,那女子已轻轻松松入了结界。 女子回眸,撩开帏帽纱帘,似乎向护阵的修士们笑了笑:“撤了吧。” 有人不死心,继续掐诀攻击,然而那术法还未进女子一尺,便忽然消解在一片金光之中,化为虚无。 仇二只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膛来了。 果然,那拾阶而上之音不慢不紧的越发清晰。其实声音并不大,只是落在他耳中,连木板吱呀之声也如屠刀呲骨,叫他从胃里反上一股酸水,几欲呕吐—— 红衣女子缓缓上到二楼,一袭红裙轻飘浓艳如雾如霞,众人皆紧紧盯住她。 女子站在入口,她轻轻摘下帏帽,露出清丽容颜,和一个温婉无比的笑容。 “鹤观,多年不见,原来你真去修仙了。” 殷逢雪感觉提着自己的三根手指急速收紧,微微一震。 随即,蓝衣道士上前行礼:“学生见过恩人。” 游丹庭轻抬手:“你我是故人,不必多礼。” 狐狸吊在空中,不满地‘昂’了一声。妖尊都来了,你个臭道士快把我放下! 君鹤观毕礼,看了看狐狸,又看了看恩人,见恩人微微颔首,手一松,狐狸落地立刻化为人身。 殷逢雪一站直就崩溃地‘啊啊啊’跑向游丹庭,他满眼热泪地扑上去:“妖尊!您可算来了!我差点就死了!” 今天再次被人含泪飞奔抱住的游丹庭:“……” 这……唉,算了。 小郎君肯定是吓得厉害了。 可怜哦,没出过远门,没见过生人,差点就被灭了。 她宽慰地摸摸小郎君的头发,觉得很顺滑,心情更好了。 嗯,小郎君好像一直在哭诉什么?这会儿她脑子里全是系统播报声,功德入账的声音哗啦啦的,听得她整个人都快幸福得冒泡了。 “好了好了,不用哭了,”扬了扬藤篮,她艰难侧头看泪眼婆娑的小郎君,“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殷逢雪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在干嘛,不好意思地松开拥抱,施了一礼,再小心翼翼揭开布帘。 藤篮中,一只金灿灿的脆皮嫩鸡静静蜷着,帘子一开,整个二楼都是它的香气。 殷逢雪:啊! 殷逢雪:“谢谢妖尊!” 游丹庭微微一笑:“去坐着吃吧,我同鹤观仙长谈点事情。” 小狐狸如他所描述的那样,乖巧地坐到旁边去了。 君鹤观拱手道:“不敢在恩人面前称仙长,恩人还是如从前那般,唤学生鹤观就是。” “我看你功德道法俱已上乘,仙长二字,如何担不起?”游丹庭摆手请他入座,开玩笑道,“不过,我确实要问一问你的罪,当年丞相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弃官寻仙去了?我后来听闻此事,还以为你是被人害了。” 君鹤观笑着摇头,抬手斟茶。 “恩人有所不知,学生幼年蒙恩人赠书,得以开蒙;青年蒙恩人相助,得开水渠,扶助百姓;但身在朝堂,我却深觉即便穷尽一生,心中抱负理想亦难全然实现。所以,寻仙问道,势在必得。” 他脸色渐渐黯然:“只是,恩人也看见了,现如今,即便是纪城一城之地,我也……罢了,不提这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