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看便是伶舟月亲手搭建。伶舟月又素来不愿与人亲近,唯独待这个女弟子不同。而阿羽,这个楼家的小姐,竟然直呼师尊的名字,可见他二人早就甚为亲近。 一路上,楼徵又和他讲了不少,方惜正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逾距,实在是逾距! 作为制定门规的大长老,可看不得这些。 伶舟月是他亲手捡来的徒弟,也是教的最有出息的徒弟,而阿羽是伶舟月的徒弟,虽说也算在他方惜正名下,但毕竟隔了一代,又刚入扶苏山不久,方惜正心里自然偏向伶舟月更多。 因此看阿羽,又多了几分看红颜祸水的意味。 “月儿生死难料。”方惜正叹息一声,袖子里的手却是捏紧了,他留下这话后便负手往外走,他用了极其耗损心力的术法,都没能找到伶舟月,他到了此等年纪,心绪自然不可能像阿羽,都往外显,纵使他不信,伶舟月也的确是…… 阿羽望着方惜正远去的背影,只听他说道:“我已留了一队修士在鬼州,若是一月之后,还没有伶舟月的消息,他们便会返回扶苏山,我会亲自为他立碑,以屠尽鬼州妖魔为名,立碑于诸天台下。” 手背上灼烫,等到楼徵用帕子擦她的脸时,她才发现自己落了泪。 - 时日在流转。 自鬼州回来后,楼徵向千弦阁告了假,一直陪在阿羽身边。 而阿羽,每日侯在扶苏山脚下,等着修士们的消息,她希望修士们早点回来,因为这样就代表着伶舟月被找到了。 可是没有,七日过去没有,半月过去也没有,离一月之期也只剩下几日了。 阿羽的灵力尽数恢复,甚至于比从前要深厚许多。 她等啊等,没等到伶舟月的消息,却等来了另一个噩耗。 丰州被妖魔攻占。 而丰州属于沈家治下的三州之一。 - 丰州边陲。 一人一骑在空荡荡的街道疾驰着,马蹄踢踏间扬起灰尘,骑兵腰间挂着的腰牌上面一个“沈”字,在日光下反射出光泽。他面上大滴的汗珠滚落,脖颈上一层汗甚至发亮,他终于赶到了琅州关卡,结印后点亮了城墙上的法阵。 “簌簌。” 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将琅州关卡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也割断了与丰州的联系。 骑兵被留在了丰州。 却像是如释重负,送出一大口气。 “报——” “说。” “松泉来信,说已经按照家主的吩咐,舍弃了丰州城池,力保琅州。” 沈景疏站在布防图面前,神情凝重,再没有昔日的懒散,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隼,他紧紧攫着地图上“丰州”二字,良久方提起朱砂笔画叉。 “咳咳。” “家主,您受了伤,又已经在此候着松泉的消息候了一宿了,不如歇息会?”陈管事小心道。 “我如何能歇?”沈景疏将笔“嗒”的一搁,朱砂溅起来几滴,将桌面点了几朵红梅,“我竟想不到,妖魔在我丰州蛰伏了如此之久!丰州是我沈家的地,这么大的州,我率一众沈家卫鏖战,竟然落得个大败的下场!” 当日沈景疏率兵在丰州关卡抵抗妖魔,落下杀阵,那妖魔竟早就准备了万千流矢,他们知晓沈家善用风,故而箭从四面八方齐射,又用的是玄铁铸造,罡风难以削断,实在是绝了沈家反击之力。 沈景疏与沈家将士们死守城墙,直到身重数箭。那妖魔却仿佛无穷无尽,城墙下血流成河,血沿着城墙蜿蜒了几丈高。 松泉掩护着沈景疏撤退,沈景疏固然不愿,此一退,若要再夺回丰州,便难了。 但若不退,接下来便是琅州、蜀州,再失一州,沈家就要倒了! 沈景疏躺在犳兽宽厚的脊背上,身上的血将他雪白的毛发染得斑驳,他望着愈来愈远的丰州城墙,握紧了手中血红的白玉骨扇。 眼下将丰州从布防图上画去,心中却是不平。 “丰州与岁州接壤,鬼州之下是岁州,岁州之下方为我丰州,若是妖魔自鬼州作祟,而后逃窜,应当首先攻占岁州,又为何会越过岁州到我丰州?江家呢?差去联络江家的人呢?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回家主,属下也不知为何,差去江家的人都被妖魔杀了。” 沈景疏紧皱眉头,在“岁州”上画了圈。 “宸州楼家,可有立下防御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