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容子诺尖叫着,突然从塌上坐起。 “小姐!”采风端着茶来了房里,赶忙放下茶,上前来安抚她。 “又做噩梦了?”采风替她捋着气。 容子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不过想到了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往事是往事,却不是偶然想起,只是那些事从未从心里被忘怀过。 “补药送过去了么?”她问。 采风点点头,“送去了,二小姐还千恩万谢收下了。” “行。”容子诺眼神有些疲惫,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自己独坐抚额。 梦里那个人的脸太过清晰,恍若一直就在身边未曾离开。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因为逃婚被匪贼抓住绑到了葫芦山。他们说劫她上山就是为了给二当家当娘子的。 她拼命挣扎,那个人来了,和其他劫匪截然不同,他温文有礼,替她解开绳索,她害怕得瑟缩到了角落。 他只是笑,“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就是二当家。 他真的和她以往所见男子都不一样,虽是身处贼窝,却偏生带着一股君子的仪态。 他说,他们也曾是普通百姓,奈何战乱纷纷官府重税民不聊生,最后掀杆而起占山为王。他说,他曾念过学堂,知晓礼义廉耻,也知晓他们强抢民女的作为着实不当。他说,他会送她走,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放她回家。 可是…… 她不想走了,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他如同污浊中独出的一支青莲,随风招摇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那一夜他问她,“你想好了么?我不会强求你的。” 她郑重点头。她自幼娇生惯养,没有什么大愿望,不过是想寻得一良人罢了。他就是她的良人。 那天,官兵攻上了葫芦山。 “我先佯装挟持你,然后我从崖上跳下寻个地方躲起来,待你回了容府我再去寻你。”他说。 她答应了,这样既能让她回容府,也可留下他的性命,待她回去之后求求爹娘,不求爹娘收容他们,只求给个名分,今后定然可以同心上人彻底活在光明之下,寻一处谁也找不到的敌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只是……楚召来了。 一箭穿喉。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无言坠下山崖。 美好生活瞬间成了泡影,她本对万事万物无所求,除却未曾在父母膝下尽孝没有犯过杀人放火的罪事。为何上天要这样待她?为何要这般惩罚她? 她欲一同跳下,却被人拉住,“姑娘小心!” 楚召走到崖边确认是否真的已死,她死死盯着他。她要把楚召的脸牢牢记下。 对,她是要寻死,但不是现在。 杀夫之痛,失去挚爱的疼痛。她也要他尝上一番才行。 …… 头又泛疼了,每逢吹点冷风,她总是会头疼,以往,那个人还会在身边替她揉头,现在一对鸳鸯却只留下了一只。 容子诺站起身来,她要去看看楚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被打下来了,她的眼里没有泪她的目光执着而坚定,她的手心,死死拽着一个草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