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双烛燃尽,有些光透了进来,正好洒在蒋琬脸上,她从梦中醒来,虽有些疲惫,总得来说还是甜蜜居多。 近在咫尺的脸庞,比梦里想得还要好看些,权势赫赫,又如此年轻俊朗,蒋琬的一颗芳心全都在他身上。 她偷偷描绘着他的眉眼,目光如水。 却不料手腕被猛地攥住,眼泪一下渗出,她看向连卫,有些想要喊夫君,最后却吐出两个字: “将军。” “你抓疼我了。”尾音发软,很是可怜。 连卫看着蒋琬,松开她的手一时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阿琬?” 蒋琬脸更红:“将军。”如何这般喊我,明明昨晚才成婚的。虽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忘却了疼痛,眉眼含笑。 连卫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梦中,他所珍爱的阿琬却骗了他许多。 连卫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是乞丐小卫。 父不详,母亲为云安县青楼里的歌女卫六丫,因为是男孩,差点被送到南风馆,后来是歌女求着“老娘”这才留在了楼里,小小年纪就在楼里端茶送水,一年到头混不了两口饱饭。 歌女死得很早,她本来是靠嗓子吃饭的,后来不知被哪个客人占了便宜,终究在楼里扎了根。 她年纪太小,等到发现怀孕时已经五个月,两次喝药流胎也没成功,最红只能把孩子生下来。 她对小卫唯一的爱大概就是求着老娘别把小卫送出去,后来......活着都费尽全力,她也无能为力。 卫六丫去得很快,家里也没人收拾尸体,嫌脏。 小卫记得清楚,他名义上的舅舅,脸还圆圆的,被老娘请来告知卫六丫死了,卫家老大一脸厌恶,直道晦气。 尸体都不管,更何况他这么个父不详的畜生。 最后是老娘拿着卫六丫的体己,寻了几个人把她烧了,最后留了一瓦罐骨灰随便埋在山里,让小卫给她磕头。 那时,小卫才知道她娘不是卫六丫,她没有姓,没有名,只因她是青楼那天第六个买进来的丫头,都叫她六丫,后来六丫好几个,老娘随口叫她小薇,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卫六丫。 小卫跪在地上,面前土被埋得平平的,生怕被人看见这里埋了人。青楼老娘哪里来的钱买地安葬人,死之前没受苦死之后有人磕头就算好的。 小卫不会流泪,因为流泪完又渴又累,他就跪着。想着她没死,她是小薇,他是小卫。 小薇就是小卫。 老娘见他可怜,还让他待在楼里跑腿,平日里客人给的铜板也都交上去,小卫越来越大,兜里却没什么银钱,而且越来越饿。 平心而论一顿三个粗粮馒头,他吃得抵得上两个丫头的,但他很饿,他力气大,跑得快,力气用得快就更饿。 终于,趁着一个客人给姑娘买了酒席,小卫偷吃了,甚至是一整条猪腿。 姑娘受了委屈,青楼老娘让人把他提出来打。 棍子打在身上很疼,他却不敢开口喊疼,只怕一张嘴肚子里面的肉就要吐出来,打完他晕过去就被丢在了外面,自那以后也回不去了。 那年冬天很冷,小卫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 十岁的他乞讨为生,饿几天是常有的事,毕竟云安县是个小地方,听说洛阳城里的乞丐一天还能吃顿肉,小卫有想过要不要去洛阳要饭。 后来发现日子慢慢好过起来,官府每天发馒头,虽然不是白发的,但肚子里好歹有了存粮,虽然每天搬石头、修路,能把乞丐累得去掉半条命,但累好哇,起码活着哇。 他躺在官府修建的茅草房里,十几个乞丐都在房间里,臭不可闻,晚上呼噜作响,不知道以为这里打雷。 小卫倒不累,主要是去排队领馒头的人见他太小,不让他修路,反倒是让他干点别的,或是捡柴火或是劈柴,混个水饱。 这样的日子也过了很久,因为那位新来的县令,事情很多。 修路、修房子、修水渠......整个云安被折腾的越来越破,大户人家嫌弃外边乌烟瘴气,他们这群乞丐却活得开心,有那些会钻营的,每天还能吃口肉。 再后来他们开始修建通学楼,这下云安县乡绅们坐不住了,送钱送人,都等着这个高楼建成,以后好出去吹牛:“当年修建通学楼,也有我家的一份。” 高楼建成那日,小卫觉得整个云安的人都来了这里,层层叠叠,小卫也换上了一键最新的衣服去看热闹。 那天,晏家女郎一席红衣出现在通学楼夺了多少人的目光。 梦中小卫紧追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