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仙人纤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微侧着脸凝眉望向一处,目中全是担忧。白子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却是模模糊糊混沌一片,想来是因为穿越时空的缘故,他只能看清、听清自己。此时嘈杂纷乱的人声已经安静下来,琴音显得异常清晰。绵绵密密如流水般激淌开来,几分欢愉几分哀愁,如泣如诉。接着琴音一转,铿锵之声如珠盘走玉,似在抗争、似在矛盾,如在泥沼中苦苦挣扎,白子画竟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也被滞住,只感觉到无尽的压抑,理不清的愁绪。十重天的功力凝结于他的指尖,一层层金光随着琴音激荡开来,却没有任何杀戮之意,而是感化、渗透的力量,丝丝缕缕向着那地方一波又一波的推延而去。 琴音轻颤,渐转哀婉,低回呜咽,似山间清冽的山泉拂过心间,辗转低沉,却久久不曾消弭,最后竟藏有一两声高亢之音。声音虽低,白子画却听出了这最后隐含的希望之音,仿佛是遥远的高山上悄悄燃起的火种,似是初春在雪水的滋润下抽出的第一颗嫩芽。 白子画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那时的他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能把一曲《谪仙怨》弹得如此动情,仿佛注入了所有的情感,还把最后的哀婉绝望化为了希望,他一直在看的又是什么?是谁?这时那里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模模糊糊他听不真切,好像某道厚重的结界碎裂的声音,接着人群再度变得嘈杂沸腾起来。白衣人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那处站起身,似要着急离去。 白子画心头有些着恼,快步走过去将流光琴收回装入墟鼎。白衣人一怔回神,似想起什么,突然出手如电向白子画怀里一探将那串五彩宫铃握入手中:“这个我先替你保管,你回去吧。”白子画猝不及防,却哪里肯干,劈手就夺想抢回宫铃,谁知那白衣人却对他的招式熟悉得很,力道、角度、方位都预料得一丝不差,用招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伤他又将他封堵得严严实实。白子画还要再变招,那白衣人却瞅准空档手结金印一掌挥来,他只看见眼前一片金光,全身又跌入了混沌的漩涡中。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感觉到身体落到软榻之上,他坐直了身子,发现又回到了太白的厢房中,榻上不归砚的绿光闪了几闪最后寂灭。白子画看到旁边香盘内早已燃尽的香灰,心中纳罕:“方才是真实经历过的还是只是一个梦境?”他伸手探入墟鼎——流光琴还在,再探入怀中,左摸右摸,在榻上也寻了一阵之后他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那不是梦境,方才的事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因为那串宫铃不见了。 白子画仔细回想,也是,知道是未来的自己之后他根本就没对他设防,才导致他轻易得手,如何出招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他现在又怎么打得过突破十重天的自己?但是他为什么要拿走宫铃?那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白子画想要回去索要宫铃,他托着不归砚施了几次法都无济于事,看来未达十重天之前他是不可能操纵它穿越时空的,最后不得不放弃。白子画不禁有些挫败甚至气恼:“不归砚明明在他手里,他却无法驾驭,却被未来的那个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错,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已经决定了事、已经拿走了东西他是不会归还的,即便能过去要宫铃也是无望。”想到这里他干脆做法封印了不归砚,不仅防止神器落入有心人手中利用它做坏事,也防止自己再度被未来的他操纵…… 不久云隐也回到了太白,告知花千骨云翳是他孪生兄弟,他追云翳到鹰嘴岩后云翳跳崖自尽了,脸上悲痛万分,花千骨好言安慰了他一番。 再见东方彧卿时花千骨带着满脸的歉意和不安,不住的道歉,她拍着胸脯保证:“东方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从尊上手里把宫铃要回来!”东方彧卿惨然一笑:“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命!骨头,我不怪你。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你那就是你的,至于要不要回来我也不再干涉,算了别再提这件事儿了。”他斟了一杯茶递给花千骨,板起脸说:“这次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怎么突然去了七杀那边?” “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流光琴已经顶不住他们,我哪里知道尊上那么快赶到?就想着用圣使身份命令单春秋退兵以解燃眉之急。”“既然去了干嘛还要回来?若暴露身份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花千骨讪笑着:“东方,不回来岂不是更惹怀疑?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还要谢谢你足智多谋、随机应变替我解围呢!” 东方彧卿有些小得意,却故意板着脸说:“溜须拍马也没用,我还是要批评你,这一战你全用内力去拼,伤得不轻,值得吗?”花千骨笃定的说:“此战不仅事关神器,还有整个太白的生死存亡。”“谁存亡也不关你的事,那是白子画的责任。”“尊上既然把这么重要的流光琴都交给了我,我想这就是他说的,是他对我的信任,也就是要我在关键时刻帮助大家。”她话锋一转,有些哀伤起来:“只是——东方,姐姐嘴上明明说他不在乎神器,我没想到他心里还是念念不忘,这次居然这么兴师动众。我今天也算是对抗了他,恐怕他也会生我的气吧。”东方彧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