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简单就把你吓到了,我本该觉得有趣,”弗伊布斯说,“我却感觉不到有趣。真无聊。” “这就是钝化剂。” “我讨厌钝化剂。” “哨兵们都讨厌钝化剂,但一个优秀的哨兵必须要学会如何使用它,利用它的效果。我听说,上午的精神力对抗训练,你的成绩非常好,甚至比你不适用钝化剂时还要好。” “因为他们适应得太慢。” “哦,这么说你适应得很快咯,弗伊布斯?” “是啊。感觉就像变回普通人,不新鲜,反而还觉得熟悉。” “一般哨兵第一次服用钝化剂后,都会有一种明显的,身体和思维脱节的感觉。你没有吗,弗伊布斯?” “我……我有。” “和我详细谈谈吧,你的所有感受。” 少年花了点功夫仔细回忆,然后才开始回答:“刚开始,我感觉自己变回了普通人。我变得钝感,迟缓,迟钝。我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一场持续不断的疏导,我被清空了。对抗练习开始时,我感觉我可以看清,但反应不过来;稍后一会,我感觉我可以反应,但我的身体跟不上;再稍后,我基本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那时候大部分别人还没有,所以我凭借这种优势打赢了几个原来我打不赢的哨兵。然后我试图像重新支配好自己的身体一样,支配好我的精神体。但是我发现,非常困难。虽然,他们好像也非常困难。每个人的精神体看起来都昏昏欲睡,懒懒地一动不动。训练的教官于是让他的精神体袭击了我们。被袭击的时候,我感觉好多了,我的水母能跟上我了。但是,等到训练结束,它又变回了原样……它很迟钝。” 他说到这里,仿佛有点恍惚,眼睛不再注视罗莎琳德的脸。 “这是正常的。”罗莎琳德告诉他,“即使是经常使用钝化剂的哨兵,刚刚进入这个状态时也很难让自己的精神体保持敏捷和灵活。第一次使用,能做到这种程度,你非常好,弗伊布斯,不愧是我们的骄傲。” 听到她的夸奖,年轻的哨兵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罗莎琳德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猜也许他在盯他自己的精神体。 这时候,诊室的门被打开,是雷古拉。研究员看到向导,很高兴,正要打招呼,向导的却面色一变,厉声说:“弗伊布斯,放开!” 罗莎琳德刚刚已经处理完了男孩手腕的挫伤。此刻,弗伊布斯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总之身体没有哪个部分在抓着罗莎琳德。 作为研究领域是哨兵向导生命科学的科学家,罗莎琳德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收回你的精神体,弗伊布斯。”雷古拉说。 “很困难,”哨兵回答说,“它不想动。请放开我,我保证,我不会攻击你,或者攻击罗莎琳德。” “向我解释你的行为,”雷古拉说,“你刚才打算干什么?” “罗莎琳德询问我服用钝化剂后的感受,我在诚实地回答她。为了更准确地回答我此刻对精神体的支配能力,我进行了现场测试——” “谁允许你让你的精神体缠住一个普通人的颈项,保持一个随时都能对她进行足以造成神经损伤的精神攻击的状态?” “我没有那种打算。我知道自己不会伤害罗莎琳德。请让你的猫放开我。” 年长的向导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哨兵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举起。 “放开你的屏障,弗伊布斯。”雷古拉说。 “你的猫让我感到威胁,我放松不下来。” “你服用了钝化剂,弗伊布斯。你现在可以放松下来。” 哨兵浅绿色的眼睛微微移动,视线从罗莎琳德身后,那个研究员并不能看到其存在的漆黑的水母上,移到了研究员脸上。他还在观察她。研究员意识到。 “……给我点时间。”哨兵嘟囔着。然后在某个时刻,他的手指猛然张开,又攥紧。 “放松,弗伊布斯。”雷古拉说。然后向导问哨兵:“你想要伤害罗莎琳德吗?” “从没有任何一刻有过这样的念头。”哨兵回答。 向导那只举起的手做了一个手势,它的含义是:真话。 “你为什么要做出危险举动,弗伊布斯?”罗莎琳德问。 “我以为那会很有趣。但是看来我低估了钝化剂的效果,它让我感觉什么都很没趣,什么都无所谓。” 真话。 “做我们明白告诉过你不可以做的事,既不有趣,也不会无所谓,”雷古拉说,“如果恰好有别的哨兵或者向导过来,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