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示那个咒术,若他心有不满,难免会比往常更为严苛些。 层层推到这里,我再无法安心躺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临时抱佛脚去了。 惴惴等到午饭时分,玄洛仍未现身。 我食不甘味地嚼着一块蹄膀肉,心里头琢磨方才那通抱佛脚并未抱出什么成果,看来须得先发制人,待吃完饭便去霜华殿,往他跟前跪一跪。玄洛向来吃软不吃硬,若见我服软,想当少几句训诫。 小算盘打着,不经意间眼风扫到对面同样灵魂出窍的婵娟。心下纳闷一回,才幡然过来。 哦,险些忘了,她身上还欠着坛子酒债。我说呢,今儿这几道菜不是咸得像嚼盐巴就是淡得像喝白水,与她平素烹饪上的水准相差不是半点远。 两个人各自揣着心思,一顿饭吃得甚没味。 吃到一半,膳房门口现出个破天荒的身影。 我和婵娟嘴里含着饭,俱是惊了惊。 玄洛淡淡将我俩扫过,径直进来坐定,淡淡道:“取副碗筷来。” 婵娟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屁颠屁颠取来一副碗筷并一只酒杯。玄洛不喜食油腥,她便一个劲儿与他布那道豆腐羹,模样十分狗腿。一面布菜,一面君上长君上短的,生怕她家君上看不见她这个人,念不起她的好,知晓那坛子酒的事以后扒了她的仙娥皮。 我却不同。只管一语不发地低头扒饭,惟恐他看见我这个人,念起我的不好,到时白白多几句训诫。 玄洛并未饮酒,吃了半碗羹汤便将两道视线移过来:“这一粒饭,你要扒拉到几时?” 我皮一紧,心里哎了声,他为何要注意到我这个人呢,却当我是一团气,放了多好。 硬邦邦两声笑,慢吞吞地将碗底那最后一粒米扒拉进嘴里,嚼了又嚼,嚼了又嚼,胡说道:“君上有所不知,凡间有句俗话,叫做细嚼慢咽,身体倍儿棒。” 只听婵娟噗的一声,被玄洛一看,憋了回去。 玄洛撂下碗,道:“嚼够了便来霜华殿找本君,本君要查查你的功课。” 说罢扶膝起身,踱到门口,似是又想到什么事,停足回身,蹙着眉头道:“今后不可胡乱饮酒。本君道是昨夜何以醉成那样,适才去酒窖看了看,竟是叫你喝光了整一坛子,你如今委实能耐了。” 我目瞪口呆,待要分辩一番,婵娟猛扑上来,死死捂住我的嘴。我眼看着那片雪白衣角飘然而逝,心比窦娥还冤。 我的命好苦啊。 吃完饭,我借消食之由在后花园转悠拖拉了半日,再拖不下去,方才磨蹭着往霜华殿去。蹭到殿外,忽见头顶飞过两盏云头,一盏上面站着玄洛手下打理兽园子的一名小仙官,另一盏上站着玄洛。 婵娟从殿内奉茶出来,笑嘻嘻道:“兽园子出了些棘手事,君上刚被喊去了,恭喜姐姐,又逃过一劫。” 我立时眼睛澄亮。 唔,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