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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4)


沈欢欢没想到前来蜻蜓山一趟竟然这样顺利,不知为何,回程的路上,楚歌总是面含笑意,反倒让沈欢欢心中发毛,总觉着他在憋什么坏水。

但一连半个月的路程下去,沈欢欢也没有瞧见什么异常,反倒是楚歌时常贴在她的腹部,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有时候他一个人静坐着,竟还会发出两声怪异的笑。

沈欢欢自觉毛骨悚然,有心想要和他各乘一辆马车,又害怕他暗中使些什么动作,伤了蜻蜓山与她爹娘。

她只能忍了下来。

越往北上,物候是越发寒了下来。

赶到江南的时候,恰逢是第一场雪落下,一行人也就没有再往前走,在江南的别院里暂时歇了脚。

昔日楚璃的一切,早就被楚歌收入麾下,路过永安茶坊的时候,沈欢欢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多看,却见楚歌面色也有些恍惚。

那时候,沈欢欢总坐在那外间晒茶,一身红衣杵在青青茶色之中,是那样的刺目。

他一眼就瞧见了她,自然也一眼认出来了她。

可那段记忆分明近在咫尺,他却觉着隔了那样的远。如今目光辗转,落在今人衣衫之上,却也只有恍惚与茫然。

他陡然发现,无论再多的荣华,再多的富贵,也养不出来她身上那关于蜻蜓山的光。

那份光,被他一点点地掐灭,学会了遮掩锋芒。

他怪不了谁。

愣神间,沈欢欢已经落下了窗,整个人裹在暖被里,白净得恍若一阵风吹既散的烟。楚歌没有那么贪心,他能留住的不多,只一个沈欢欢便已经足够。

可他却又那样的贪心,他想要沈欢欢,也想要沈欢欢开心。

他知道,放开沈欢欢便是解脱,可他又如何舍得,舍得伐断他在这破烂人间,唯一的归途。

他想,他这一生四面楚歌,遇见了沈欢欢才算窥得世间欢乐。

想到这里,他到底释怀了几分。

来日方长,也许终有一日,他与沈欢欢都能将执念看淡。

只可惜,不是今日,他亦松不开手。

楚歌往她身侧坐了坐,笑着将沈欢欢搂到怀里,却被沈欢欢一把推开:“凉死了,别碰我。”

“.....”

楚歌抿唇:“分明先前你还要给我暖手呢。”

“……”他语气太过自然,沈欢欢竟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撒娇还是在发疯。

沈欢欢还没来记得说话,却见楚歌已经将手覆在炭盆上烤了起来。

“起先倒也不会这样凉,只是楚叶氏给我种下了的毒,须得服用冰心草才能压制解除。如今毒虽解开,但手却一直是寒的,终归捂不热。”

他烤了许久,手是热了一些,刚覆在沈欢欢手背之上,不多时又凉了下去。

先前沈欢欢听燕无双说过,这冰心草蚕食根骨经脉,万年如坠寒冰,终身不得暖意。

如今只是余威都已经折磨人至此,当年楚歌十二三岁,须得日日服食,终日阴寒生冷,才熬过那奇毒。

也是因此,他稍稍行功动武,便会催动精血,激了一腔热血出来,须得行针疗养才可。

沈欢欢没说话,任由楚歌攥着她的手,可楚歌却也只搭了一会儿,又放在炉火上反复烤了起来,而后贴在她的小腹,感受着那跳动的胎心。

她微微抿唇,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

马车摇摇晃晃,楚歌的手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却因为她一句话,回京的路上却再也没有让她碰过寒凉之物。

沈欢欢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总归都是楚歌活该操劳的。

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蜻蜓山上,沈康与楚歌打得那些哑谜,但一回到京城,楚歌便又如往日那样忙碌起来,三天不见人影也是常事。

纵使是沈欢欢有心想要盘问,却也无能为力。眼见临盆之期将近,她哪里也去不得,终日在荷香居里踱步。

直到这几日,她总觉着外面看守的人少了许多,不禁诧异。

“先前那些人去了何处?”

荷香居里的人知道她久不问世事,便道:“桓王府里生了变故,大理寺呈上了昔年白马坡一战的证据,说是楚河截断皇粮,陷害兄长。圣上大怒,如今下令押送桓王回京,熟料桓王却在半路上逃了,算是坐实了罪名。如今殿下也派了些人,却不是前去西境,反倒去了南边,想来也是有包剿之意吧。”

里面伺候的人都是楚歌的心腹,对楚歌的动向倒也知道一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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