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站在红樟木游船画舫上打量的时候,好巧不巧,周旺邀请几名进士好友坐上的那艘游船画舫,刚好就在旁边,准备登船听曲儿。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次让周旺丢了脸。 周旺一位来自京城的进士,只能坐在杨木建造的游船画舫上,挂着绢布帷幔,明显比旁边的红樟木游船画舫低了一头。 放在平时没有什么,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入小汴京十二花魁的游船画舫。 周旺在今天撞见了赵庆,他正站在红樟木游船画舫上,听到旁边的动静,扭头看得过去。 四目相对,看见周旺站在杨木游船画舫上。 周旺因为赵庆的缘故,再次忍痛拿出了一笔银子,已经够窝火了。 现在有了鲜明的对比,花了银子没让他感到舒心也就罢了,还感到了更大的憋屈。 周旺很想拂袖而去,不在这名汴京船娘的游船画舫上听曲儿了碍于邀请了进士好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周旺坐在红木圆桌旁,没有半点喝酒听曲儿的心思,咬牙切齿,似乎是想用咬牙的行为咬死赵庆。 赵庆见到他不舒服,心里就舒服多了,笑了笑,矮身进入了游船画舫里。 莘瑶琴从漆彩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以真容示人,让赵庆见到她的真面目。 她怀里还抱着琵琶,轻笑一声:“奴家弹奏琵琶的伎艺虽然没有苏小小小姐出彩,在整个小汴京也算得上屈指可数了,小郎君今日想听哪种曲调,随便说出来,奴家一一给小郎君弹奏。” 赵庆坐在八脚圆鼓凳上,随手端起松花釉茶杯,呷了一口:“别说是小汴京了,天底下找不出几个比起苏小小更擅长琵琶的女子了,说上一句天下第一琵琶曲不为过。今天能够听到你弹奏琵琶曲,是我的荣幸了。” 莘瑶琴听到这句称赞,当时笑靥如花,很快又变成了一脸的忧愁:“奴家本想着在小汴京亲眼见着小郎君一步步高中举人,没想到有幸得到了干爹的青睐,举荐奴家前往教坊司担任女官。” 莘瑶琴在说出干爹两个字的时候,刻意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还偷瞄了赵庆一眼。 她不是为了炫耀身价不同了,已经是一位税监太监的干女儿,是在表明一件事。 她获得税监太监的青睐,只是因为欣赏她的弹唱,不是被税监太监看中了美色,想要与她对食。 宫里的太监们被阉了以后,虽然不能与女人有鱼水之欢,却也鼓捣出了一种名为对食的消遣。 不能与女人有真正的鱼水之欢,却会引起一些读书人的反感。 莘瑶琴担心赵庆胡思乱想,猜测她与税监太监对食,换来了教坊司的女官,专门说出了这件事。 赵庆明白莘瑶琴的意思,笑了:“不要在意外人对于太监的评价,别看读书人整天骂宫里的太监,那是因为嫉妒太监的权势罢了。换句话来说,只恨自己不是太监,获得天子的宠信。” 莘瑶琴脸容上出现了讶然的神色,没想到作为读书人的赵庆,居然会有如此高深的见地。 一点也不像没事总喜欢埋怨没人赏识自己的读书人,倒是像一位在官场沉浮了多年的积年老吏。 莘瑶琴见过的才子读书人不少,也见过一些的官员,很少有读书人像赵庆这般深谙官场上的蝇营狗苟。 即便是大姓出身的读书人,比起赵庆也远远不如。 莘瑶琴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家明白。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赵庆不禁有些感慨,语重心长的说道:“认了太监当干爹也没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了,人情两个字的需要长久维护。不要凡事都要去麻烦税监太监,麻烦的次数多了,人情也就要消耗光了,往后在京城里遇到了难事,缺银子了可以直接修书一封送到赵家宅子,我会派人给你送去银子,遇到了旁人的刁难,便写一封书信送给权贵王思礼身边的满桂,他是我的族人,麻烦他倒是不妨事。以他现在跟在权贵王思礼身边当官的情况,你受到同僚或者上司的刁难,应该可以帮忙解决……” 莘瑶琴怀抱着琵琶,端坐在八脚圆鼓凳上,注视着絮絮叨叨的赵庆。 她听着这些唠叨的话,不由得哽咽了,桃花眸子里浸满了泪水。 在莘瑶琴的印象里,只有在她的小时候,听到过父母的絮絮叨叨。 说的话全都像赵庆这般,话里话外透着关心呵护。 自从父母走了以后,被卖到教坊司和小汴京以来,从来没有人像赵庆这般真心实意的关心呵护她。 莘瑶琴注视着絮絮叨叨的赵庆,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赵庆暂时没有其他心思,把莘瑶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