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将军听了两个儿子的陈述,面色却是一片凝重。 “此事,我需进宫面圣才是。”何将军道。 何靖宇道:“阿父,此事只怕凌不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我们贸然面圣,却无证据在手。总不能,令妹妹进宫当堂作证吧。” 何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为父倒是觉得,圣上是信我们的何家的。不信我们的,是凌不疑。这凌不疑自己本就命途多舛,他自多疑倒也不奇怪。纵使我何家不需他凌不疑支援,也足以踏平雍王那一亩三分地。”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一想着如此乱臣贼子,竟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是一气,他便又想起何昭君的婚事来。 “昭君的婚事,你们可打探清楚了?可当真是那楼家的小子变了心?” 何家兄弟对视了一眼,何靖云道:“今日我们才将将回府,还未来得及。说起来,楼家那小子的骑射功夫还是我教的,待明日,我去楼家探探他口风,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何将军闻言不置可否,只长呼了口气,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对何靖宇道:“去把你们的妹妹叫来,我亲自问问她。” 被自家阿父召见,何昭君自不意外。 说起来,她对阿父的印象,除了上一世,临终时那激愤的一掴掌,余下的全是慈爱,甚至是溺爱。如同汝阳王妃护着裕昌郡主一般,自家阿父在溺爱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果然,见了面,何将军还是先仔仔细细地问着何昭君的感受,开不开心,难不难过。 父母之爱子,总是盼着能一帆风顺,万事顺遂。 可这世间事,哪里又有算得尽的呢? 这一刻,何昭君忽然明白了萧元漪总是担心护不住程少商的心情。宁可儿女无用,宁可儿女低嫁,只要守着的那一亩三分地能被自家的羽翼所遮挡,便是安全的,是无事的,即可安乐一生。 “阿父,此事不必多问了。我对阿垚,去意已决。男欢女爱之事,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现在既然他不愿意了,趁着我和他还未成亲,退了也是个好事。” 何昭君说这话时,面色沉静如水,既不悲伤也不愤恨,仿佛只是极平常地说着今日吃了什么果子喝了什么茶一般。 何将军一时心下有些感慨,他忽而想起何靖宇说的,昭君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万没料到,他将女眷们留的都城,本想着最是安逸舒适,却不想还是令她经历了这些惨烈。 何将军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他既欣慰于她的成长,又心痛于她的沉着。原本,她只用当一个天真无邪的何家小女娘的。 “好。阿父应你!”何将军郑重说道,“你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里你那单纯性子,阿父总是忧心于你,便早早替你择了个软性子的郎婿,不想叫你嫁过去了挨欺负。你现下……阿父也是放心了。只是……你同你兄长们说的那事,你可想好了没有?这厢我们何家退了婚,保不齐那肖世子立马便会上门来求娶,届时,你可想好要如何应对了吗?” 何昭君垂了眼,思索了半晌,抬头看向何将军,问:“阿父,我何家可有私军?” 何将军神色一凛,肃然看着何昭君,道:“何事?” “我想……阿父可否先给我拨点儿人手?我所求不多,只要保护我个人安危的即可。但寻常侍卫不行,身手动作太重,容易被人察觉。更何况,我府上已有了肖世子插进来的线人,我不想先行露了马脚。” 何将军深深看了何昭君一眼,道:“我可以给你两个暗卫。” “那我如何传信于他们?他们可供我驱使?” “此事,我先与你大兄商量一下,拨哪两个给你。不过,你还未答阿父,你的婚事要如何处理?” 何昭君轻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无甚把握,不过,还需阿父先行替我退婚才行。之后的事情,我且先不告知阿父了,届时若是出了事,也是我何昭君一人承担,不会累及何家。” 何将军听了此话便皱眉,刚要开口,便被何昭君止住。 “阿父,你莫要忧虑。有些事情,若只是女儿家的事情,便可以妇人之道处之。若是落到了明处,无论是对簿公堂,还是呈面圣上,都不方便的。还不若你和兄长们都不知道。届时,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律不知,我也可无事。阿父,你且信我这一回!” 何将军定定地看着何昭君,心下当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原本养在膝下的女儿,只懂得吃穿玩闹。然而面前的这个女儿,不仅懂得运筹帷幄,更如一个贵族大妇一般,连内宅纵横之术也颇有章法。 只她嘴上说得恳切,却不知到底实力几何,可切莫大意失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