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扯了扯嘴角:“你还挺骄傲?”
贺止休谦虚地一颔首:“一点点。”
路炀冻着脸扭过头,决定过完期中一定要再次申请换位远离神经病。
上课铃正式打响,路炀习惯性抬头要去拿英语教科书,目光触及到空荡一片的桌面,才又想起东西都被自己收进桌肚了。
“真的都不放了么?”贺止休见状,又出声提议道:“或者你可以挪一些我这里,反正我靠墙,往里堆得再高也没那么容易倒。”
说着他边把桌上本就不多的东西往桌肚里一扫,立刻空出了大片空地。
路炀却只是浅淡地扫了眼便说:“不用了。”
贺止休眉梢一扬:“真的?”
当然是真的。
事实上路炀也没多喜欢把东西堆积在课桌,毕竟遇上体积大点儿的习题册都没办法完全摊开,只不过碍于不想被注意到的诉求,才不得不那么放着。
而事到如今这个夙愿显然已经彻底落空,三班只要是个人见着他,都能自然而然地凑过来打个招呼的情况。
这种情况,再堆叠书就没了意义。
更何况一旦桌面可使用面积缩小,那就意味着隔三差五就会不小心“入侵”到同桌的领地。
比如先前他跟姚天蓬坐的时候,手肘总会不小心磕碰到对方。
假若他跟宋达同桌倒也就无所谓了,但现在换成了贺止休……
“嗯?”贺止休见路炀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倾身凑进:“路班长?同桌?路炀炀?
() ”
“……滚,”
路炀回过神,眯起眼危险看他:“谁允许你这么喊我了?”
贺止休眉峰一扬:“宋达都可以,我不可以?”
路炀被他烦得不行,拧着眉下意识就答:“你跟他又不一样。”
“那我什么样?”
“……”
“怎么又不说话的,”贺止休喋喋不休地追问,“昨天还喝了人家的奶茶对人家说了谢谢,今天就说我跟他不一样。路炀炀,你真的好狠的心呢。”
路炀:“…………”
他确实应该狠下心。
路炀感受着额头跟随血压狂飙一起狂蹦的青筋,内心对提出换座的悔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他刚刚就应该原地反悔死活不换才对。
英语老师已然站上讲台,路炀果断无视了贺止休愈发来劲的戏瘾。
对走马上任班长这个职位至今,头一回尤其迅速、且发自内心地自愿站起身:
“上课。”
所有人稀稀拉拉站起身,拖腔拉调地打了招呼。
“咦,”英语老师忽然惊讶道:“路炀你换位置了啊?”
路炀一顿,咽下了满心的后悔:“是。”
只见英语老师满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想着你跟文锦之坐一块儿,正好能来个口语示范。既然换这么远就算了。”
一组的文锦之闻言也下意识扭头望来,目光交错的刹那,路炀无端从这位英语课代表眼中窥出丝许不同的情绪。
“看什么呢,”
贺止休突然在身后微妙道:“怎么才刚刚换位,就背着我跟其他人眉目传情呢?”
路炀:“?”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让路炀忍无可忍,那么眉目传情四个字吐出的瞬间,坐在前头、明显竖耳朵偷听半晌的两位前桌也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只见他们目光震惊而不可置信地在路炀与贺止休之间来回逡巡,思维不知道歪去了哪个爪哇国,片刻后突然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自以为窥破什么天机秘密地点了点头。
“……”路炀木着脸寒气四溢地回视:“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受下学霸的气息,”
前桌说完顿了顿,又立刻转头满面肃容地看向贺止休:“我懂的贺哥!要收费,都懂都懂!就纯纯感受一下,我们这就往前坐。”
然后不等贺止休开口,刺拉两记长音划过耳畔,俩人已经拽着椅子齐齐与后桌腾出足以塞下一个人的距离。
路炀:“…………”
“还挺上道的,”
贺止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正欲转头再说时,只听咣当!一声闷响。
路炀一改方才拒绝放书的决定,从桌肚中一连掏出好些本,重重压在了两张课桌之间的分界线上。
贺止休微微一愣,看着中央突然多出来的书,挑眉道:“这什么,楚河汉界?”
“三八线,”路炀每个字仿佛刚从三九寒泉里捞出来似得,一字一顿危险道:“接下来你要是再敢凑过来犯欠,我就……”
他话音未落,膝盖陡然被轻轻一碰。
只见贺止休不知何时跨过课桌间的横梁,小腿朝路炀方向倾斜而去,膝盖隔着深蓝校裤,轻轻抵在了路炀的膝盖上。
“上面不能碰,”贺止休倚着靠背,轻声说:“那下面总可以了吧?”
路炀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顿时被尽数噎在喉咙里,险些咬到了舌头。
短暂死寂后,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前桌再次齐齐响起两道细微的“刺拉”短音。
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