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晴后, 周家来了几位记,说要采访一下在谢师宴上报警抓自己父亲的当事人乔言。
在最该感恩父母的宴席上弄这么一出,这件事延伸出来的话题太值得探讨。当地纸媒抓住话题的尖锐视角, 势要好好报道一番。
事情的发酵已超出了乔言的本意,她让记吃了闭门羹。
外公蹙眉:“闹到这一步,该何收场,小雨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现在最关乔言的几位亲人产生了疲惫感。
他的愤怒在乔言的“报复”后得到平息,可平息的只是他的私人情绪,这件事产生的后坐力他没办法替乔言承担。
舅妈说,苏霁已经好几没去单位上班了,同事议论纷纷,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她这位恶毒后妈淹。
乔安诚今年带毕业班, 教成绩突出, 原本“优秀教师”的荣誉肯定要落到他上了,现在受这件事的舆论营销, 此事估计要黄。
乔优优目睹大人打人后受到了惊讶, 这几由乔言的爷爷和乔家亲戚照顾着,每都往医院跑。
外婆说:“小雨, 律师你咨询过了,后面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要你退,你里过不去,不让你退,你免不了要一辈被这件事绑架, 我怎么出主意都不对。”
昨夜里,闻静又给周慧宁打了一通电话。曾经人无话不谈, 昨夜的电话里却彼此叹气,讲不清重点。
事后周慧宁没有告诉乔言他谈话的内容, 但乔言能从妈妈的神态里出,闻静和苏致远仍在期待事情往好的方向转变。
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对乔言说——父女没有隔夜仇、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做绝无好处……
乔言在低气压里熬了三,72个小时,没有一分钟合过眼。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着镜里的自己,总觉得皮囊成了碎片拼接成的拼图,在一块块脱落。
这夜里,她睡不着觉,沿着外公家附近的河道晃荡。
路灯都熄灭了,只剩下一轮月色给她脚下的路指引光明。
她踏在废弃的河堤上,听着微风吹动树叶的声响,觉得这世界安静极了。
她小时候常在这里玩,半夜来却是一回。她那会儿总觉得这条河很宽很大,今再,河道窄的似乎连一艘竹筏都承载不了。
外婆说上游建了水库,所以这里的河水再起不了波澜。她忽觉得,她的人生像是被一座开闸关闸并不由她的水库封住了某样东西。她说不清被封住的是什么,可能是热忱,可能是信,可能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着夜色之中的河岸,很想随着平静的流水去到无人的远方,去一个新的世界。
“乔言。”
恍惚之中,乔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一道修长的影立在河堤上。
不是苏杭……
怎么可能是苏杭呢?
她收起自己的幻想,从布满鹅卵石的河边站起来,把湿掉的鞋穿回脚上。
柏知樾没找到台阶,直接从河堤上跳了下来。他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地,走到乔言身边,扔给她一份文件。
乔言:“你怎么来了?”
“老儿终于了。我迫不及待来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柏知樾笑着。
乔言低下,在文件上“遗嘱”个字。
他外公就这样走了吗?那他的结可以解开了吗?
柏知樾:“不想恶人临之前的伪善吗?果我要是说,着老咽气的时候,我里竟有点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有点怪。”
乔言摇,“人之常情。”
因为我是人,是肉长的,所以对恶人留存一份悲悯。
那恨和悲悯可以相融吗?
夜色之下,在乔言的叹息声中,柏知樾突把他的短袖脱了。
“你做什么?”乔言避开视线。
柏知樾嗤笑一声,“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身上的伤吗?我今情好,给你。”
“你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啊。”柏知樾站起来,转过身去,“乔言,你又不是第一才知道我是个怪咖。”
月光之下,乔言终于柏知樾的伤,一道道凸起来的疤痕像蜿蜒着的干枯的河床。那是他在外公家,被黑暗鞭挞后,留下的证据。
这些痕迹会陪伴他一生,成为随时能侵入他大脑的坏情绪,变成他性格里最鲜明的一个缺角。
乔言惊得说不出来话,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一探这些疤痕,柏知樾却迅速把短袖穿好,不给她触碰的机会。
柏知樾:“就凭这个